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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酿轻轻笑了一下,故作不在意地吃了口菜,道:
“大哥记错了吧?是江宁的信,赵大人那处来的。”
说罢,他又转向七娘道:
“昨日给你的,可还记得?”
七娘犹疑地望着陈酿,指尖摩挲竹筷,并不言语。
陈酬蹙了蹙眉,分明记得是韩将军啊!应天府来的信!
怎的又成了江宁的赵大人?
“二弟啊,”陈酬唤道,“那个……”
“大哥!”陈酿打断他,“你真记错了!”
陈酿一番强调语气,陈酬这才反应过来。
他拿余光看了看七娘,一拍脑门,哈哈笑道:
“瞧大哥这记性!是赵大人,是赵大人!”
韩氏夹了一口清蒸鳜鱼,一面撇嘴抿刺,一面道:
“哼!你这脑子,也就能打打算盘!”
陈酬被她一说,面子有些挂不住,只道:
“吃鱼还这么多话,当心被刺卡住!”
韩氏不屑:
“我是瘦西湖边混大的,岂会怕鱼……”
“刺”字还未出口,她一把捂上喉咙,猛咳起来。
陈酬一瞬慌神,忙替她抚背。
一面斥道:
“叫你别说话!这会子得意了?吃口菜先!”
韩氏依言吃了一大口菜,却还是未咽下去。
陈酿遂起身道:
“我去厨房拿醋!”
七娘看他一眼,寸步不离地跟上:
“我也去!”
陈酿闻声,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厨房去。
陈酬憋嘴看着,只无奈道:
“快些啊!”
七娘亦步亦趋地跟着陈酿,身后隐约还闻着陈酬焦急的安抚声。
方至厨房,陈酿回头看七娘一眼,在灶台拿了醋罐。
他又吩咐道:
“把碗柜里的白瓷碗拿个过来。”
七娘很是听话,踮着脚拿碗,双手捧至他面前。
她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趁着陈酿倒醋,方问道:
“酿哥哥,没有话同我讲么?”
陈酿倒醋的手顿了顿,回道:
“什么?”
“韩将军!”
七娘直言,空气一瞬凝住。
陈酿笑了笑:
“什么韩将军!都说了是大哥听错,来信的是你赵伯伯。”
七娘轻叹一声,不苟言笑,只道:
“赵伯伯的信,又与陈大哥无关,你怎会与他提起?”
陈酿端着醋往外走:
“无意提及罢了!”
“站住!”
七娘厉色道。
陈酿刚要迈出的脚,只默然收了回来。
他的肩背宽阔又沉重,心中应是装了不小的事。
七娘垂着眸子,低声道:
“你又瞒着我!”
陈酿抿了抿唇,正待开口,却听院中陈酬急了。
“醋呢!”他高声唤道。
二人还不及反应,只见陈酬推门而入。
他一把夺了陈酿手中的碗,装满的醋险些荡出来!
他又看了看二人:
“倒碗醋这么啰嗦!快回去吃饭!”
七娘与陈酿相视一眼,只得回道饭桌上。
韩氏好不容易将鱼刺咽下去,再不敢多话了。
七娘与陈酿心中有事,也很安静。
这一顿饭,倒是吃得有些气闷!
陈酬倒没大注意,他三下五除二地扒拉几口,便丢下碗筷往前头酒肆去。
午后,七娘也不理陈酿,只赌气似的将自己关在房里。
这间屋子不大,是陈酿从前的书房,特意腾出来给她住。
想着她也读书,许多册页便不曾搬走。
左右二人常一同念书作文,放在谁那里不一样?
七娘手肘下垫着几本书,只在案前托腮发愣,腮帮气鼓鼓的。
咚咚咚!
忽闻得有人叩门。
七娘无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没好气道:
“没锁!”
那人方推门进来,果是陈酿!
七娘别过身去,只道:
“你来作甚?”
陈酿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拖了跟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只道:
“负荆请罪,据实相告!”
七娘将头别向另一边,仰面道:
“我还不愿听呢!”
“好!”陈酿笑了笑,“那我走了?”
说着便要起身。
七娘一瞬慌了,眼神直被他吊着走:
“欸欸欸!你要说便说嘛!”
陈酿看着她摇摇头,复坐下。
他正了正神色,方道:
“过几日,我要往前线去一趟。”
“我跟你去!”
七娘几乎是脱口而出。
陈酿倒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他方斥道:
“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七娘分辩,“你又要丢下我了,是不是?”
陈酿这回却态度坚决:
“说不许就不许!前线是什么地方?军营重地,刀剑无眼,你一介小娘子怎能去!”
“不管!”七娘亦毫不让步,“我要看着你!”
看着他不要以身犯险,看着他不要丢了性命……
七娘缓缓垂下眼,带着一丝薄愁。
陈酿叹了口气,自然明白她的担忧。
他方好言道:
“我不是胡来的人,自有分寸。你放心,不过是做个参军,运筹帷幄罢了,又不上战场。”
他是有分寸,刀剑可没分寸!
她的亲人,如今唯有酿哥哥了。
他不能出事!
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她不能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