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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听得丫头们私下的议论,七娘再不与她们吩咐些什么。
自然,意料之中,她要的书也一直不曾备来。
绍玉倒是每日都来看看,只是待不得半刻,又被丫头催走。
这些光景,七娘要么在屋中作文,要么去谢蕖那里看媃娘。
按部就班,倒也得过且过。
秋气愈发上来了,她坐在案前,舒了舒手臂。
忽闻得窗外有丫头们的嬉笑之声,七娘倚窗瞧去,无忧无虑的年纪,好生令人羡慕啊!
她们有的正打秋千,有的折几枝芙蓉花玩。
七娘含笑望着,一时有些出神。
廊下一红衣丫头正行过,身旁还跟了个更小些的。
红衣丫头掂着掌心的散碎银子,只笑道:
“到底还是咱们府上阔气!如今这等时节,还能给出体面的赏银。”
小丫头赔笑道:
“那是姐姐得脸,也不是谁都一样的。”
红衣丫头很是受用,得意笑笑,又打趣道:
“我要真得脸,还在这院子里伺候?”
小丫头眼珠转了转,很是机灵,笑道:
“还不是姐姐稳重,夫人怕出乱子,这才教姐姐看着!”
红衣丫头含笑白了小丫头一眼,又朝七娘的屋子探了探头。
见七娘兀自发愣,她这才继续与小丫头过话。
只听她道:
“切莫说我,你也得了不少吧?”
小丫头嘿嘿笑了两声:
“夫人过寿,自然见者有份。”
她看了红衣丫头一眼,又奉承道:
“左右,也是跟着姐姐的缘故。否则,也不会这样多。”
红衣丫头笑笑,又看一眼七娘,遂也走开了。
七娘方垂下眸子。
她们的话,她已然听得一清二楚。
来了这几日,七娘已不大在意丫头们的口舌。
只是,王夫人寿辰一事,不由得叫她紧了紧心。
既逢寿辰,便免不得送礼。
世家之间的人情往来,理当如此。从前七娘不必操心这些,自有人替她备好。
可眼下,却不得不多想想。
七娘如今也拿不出贵重之礼。
王夫人已然心存芥蒂,若托六姐姐或三郎,自然更加被人看不起。
七娘轻叹一声。
这是她头一回觉着,在世家生活,是如此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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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一方府邸之中,王夫人的院子却见出平日不曾有的热闹。
院中仆婢往来,流水似的出入,已张灯结彩地备起来。
堂中儿子、媳妇、近亲们济济一堂,每个人脸上都是堆不完的笑。
王夫人四下扫了一圈,唯不见谢蕖与绍玉。
她蹙了蹙眉,难得向王绍言问:
“怎不见蕖娘?”
王绍言忙行了礼,赔笑道:
“晨起身子有些不爽,又犯了晕眩之症。初时她还非要来,让儿子劝下了,眼下太医正诊脉。”
王夫人看他一眼,半信半疑:
“平日不是最紧张她么?你倒放心!”
王绍言遂上前卖乖道:
“她挂着母亲寿辰,赶了儿子来尽孝呢!”
王夫人笑了笑,油嘴滑舌!
她又问:
“三郎呢?”
这回是王绍宣接过话头:
“三弟有事外出,估摸着,过会子也该回来了。”
“哼!”王夫人轻哼一声,“又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呢!成日的不让人省心!”
仪平宗姬掩面笑起来,上前耳语道:
“母亲还怨三弟呢!我可听说,他这些日子时时外出,是为着替母亲备寿礼呢!”
王夫人闻言一愣,心头忽升起一股暖流。
哪个母亲不盼着儿子孝顺呢?
她含嗔地看了仪平宗姬一眼,又轻捶她一下,笑道:
“可别是你替他说好话!那混小子,不给我惹事就是了!还指望他孝顺呢?”
王夫人虽嘴上嗔怪,心里却似抹了蜜糖般。
仪平宗姬笑了笑。
这人老了,全心全意皆在孩子身上。随口一句话,也能哄得心花怒放的。
“对了,”王夫人忽道,“有件事,要同你们商议一番。”
四下霎时安静。
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这会子倒见出些紧张来。
看来,是有话要说。
王夫人看着众人,尴尬笑笑:
“你们这是作甚?也不是大事。”
仪平宗姬亦跟着笑笑。
她上前挽着王夫人,道:
“这是大家敬重寿星呢!”
此话既出,众人方找着理由暂缓神情。
王夫人又被她哄笑,只道:
“前几日,我收着卷《道德经》,你们也看看。”
说罢,她便唤丫头取来。
众人一番传阅,只觉字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
有认得的,蓦地惊慌,转而又掩住心绪。
屋中又一片沉默。
“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也不知谁问了句。
王夫人遂道:
“是環娘捎来的。”
環娘?
王環!
一提起这个名字,座中之人皆蓦地惊愕。
尤其王家两个儿子与仪平宗姬。
王環是怎样被赶回西蜀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那个凶残成性,险些害了人命的小娘子,怎的忽提起她来?
王夫人接着道:
“環娘从前做错了事,这几年在西蜀,倒也学着修身养性。前些日子来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