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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罕复行一礼:
“陈参军,木罕自问,是带着满满的诚意而来。”
陈酿轻勾嘴角。
是吞噬大宋疆土的诚意么!
一时间,众人已将完颜宗弼的书函传阅一圈。
仅凭这些,想换一条生路,也太异想天开了!
韩世忠方道:
“还我二帝,复我疆土。别的,没商量!”
他语气坚定,容不得半分质疑。
连年征战,不就是为了早日光复河山,迎回徽、钦二帝,重整大宋疆土吗?
陈酿一时沉吟。
迎回二帝的话,却不是随便说的。
当今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成日喊的都是“迎回徽、钦二帝”。
可于赵构心中,怕是矛盾至极吧!
一旦二帝归国,当今陛下赵构,又该如何自处呢?
让位?
甘心么?
继续做他的九五之尊?
还稳么?
木罕似乎感知到了这个信息,亦暗下神情。
他将韩世忠仔细审视一番。
那是一位正气凛然,不苟言笑的将军。
与战场之上无异。
这番迎回二帝的忠心,也不知他们的皇帝如何消受!
木罕心头暗笑。
但这层顾虑,韩世忠未必不知。
可他必须这般做。
是忠,是义,更是仁。
木罕又默了半晌,特地行个揖礼,只笑道:
“韩将军,您这句‘没商量’,叫我如何回四王爷的话呢?”
韩世忠方道:
“那是你的事。”
木罕倒还自若,又道:
“四王爷的提议,虽为渡江,实则,也是为将军与大宋考虑。”
这话很是厚颜无耻!
侵我疆土,掠我财宝,还说为大宋考虑?
韩世忠有些憋笑:
“金国小儿,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这样的话,不怕本将砍了你?”
“将军不会。”木罕嘴角含笑,“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大宋乃礼仪之邦,在下很是钦佩又信任。”
韩世忠冷笑:
“且容你一说。”
木罕又行一揖:
“若将军肯放行,人畜、财物、名马,岂不信手拈来?还物于民,百姓必感念将军的恩德。二来,……”
木罕顿了顿,接着道:
“若将军不应,一旦我国援兵至此,战局如何扭转,也就难说了。”
韩世忠亦学着他的客气:
“四王爷佣兵甚众,已然围困于此。敢问使者,竟还有援兵么?”
木罕道:
“大金疆土辽阔,援兵虽远,早晚将至。那时,将军可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这句话,又似威胁,又似诱惑。
韩世忠冷哼一声,不愿再与他言语。
陈酿知他词穷。
一位提刀上战场的将军,口才如何比得过使者?
陈酿方道:
“在下见使者说得一口流利汉语,像是既有研究的。”
木罕倒也谦逊:
“不敢,雕虫小技,才疏学浅。”
“大宋有句古话,不知使者可曾听过?”陈酿道。
“洗耳恭听。”木罕道。
陈酿沉住气息,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汉人的气节与风骨。
木罕道:
“在下听不大懂。不过,玉碎则毁,瓦全尚可盖房。想来,还是瓦全更好。”
这话倒新奇。
陈酿方笑道:
“玉者,至坚,人奉之为神物,清香以供,不敢怠慢;瓦者,至贱,身蒙尘垢,任人践踏摆布,恕酿不敢苟同。”
此话既出,木罕蓦地愣然。
这样的言论,还是头一回听闻,四下亦惊了半晌。
“好!”只听史雄道,“陈参军所言甚是,我亦愿为玉,兀为瓦。”
又有将领附和:
“宁为玉,兀为瓦!”
……
木罕四下看来,脸上僵住。
他自诩大金响当当的说客,不想今日竟被这等羞辱。
韩世忠轻笑两声,方道:
“使者,明白了么?”
木罕一脸尴尬,还欲再说些什么。
却是蓦地望见含笑的陈酿,只得将言语生生咽回。
宋人的参军,是个人物,不可小觑。
木罕干站了一阵,方行礼告辞。
临行前,只听韩世忠道:
“回去告诉完颜宗弼,就是他不愿归还疆土与二帝,本将也能打回来!这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
这些话,更羞辱了!
木罕强压着气,趋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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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围困之势依旧。
宋军渐渐逼近,金兵时时后退,已然到了退无可退之境地。
木罕正于完颜宗弼帐中,只道:
“王爷,如今咱们只得放手一搏了!”
完颜宗弼抬起眸子,神情见出疲惫。这还是头一回。
他看木罕两眼:
“木罕,莫非还有招?”
木罕行礼:
“兵行险招。”
完颜宗弼眼睛一亮。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么?
“咱们还有援兵!”木罕道。
此话既出,完颜宗弼霎时火冒三丈。
此时的他们,哪还有援兵!
这个木罕,言语恍惚,不熟军情,真该砍了他的好!
完颜宗弼正待发怒,却见木罕气定神闲。
他道:
“咱们向宋人借兵。”
木罕疯了吗?
完颜宗弼惊得眼睛都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