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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袅袅?”女子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一时蹙起了眉。
这个名字太陌生,像是头一回闻着。
自己,果真叫这个么?
她望向眼前的男子,有半分熟悉,却直想不起。
自己果真认得他?
思索半晌,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痛。
女子紧扶住枕屏,脑中闪过一些人影。皮影戏一般,却模糊非常。
“你说,我是金人?”女子抬眼审视九王爷。
九王爷点头,凝视着她。
女子又将四下扫了一眼,摇头道:
“可为何,我口里说的俱是宋文?你自称金国王爷,为何亦说宋文?”
女子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如此矛盾重重的说辞,只怕是趁她不记事,故意骗她来!
九王爷深吸一口气,忽挣红了眼。他双目含泪,似个可怜的孩子。
只听他道:
“你当真不记得?那些事,俱忘了么?”
女子一怔,犹疑着摇摇头。
九王爷一副深情模样,接着道:
“你自小跟随父母,一同被养在宋地,金文是日后归国学的。自然,你的宋文更熟练些。你归国之时,恰是你我婚期。谁知你失足溺水,竟……竟成了如今的模样!”
女子细细听来,虽说荒唐,似乎没有更好的解释。
她轻咬着唇,又将九王爷打量一番,只道:
“我当真是你的妃子?”
九王爷叹一口气:
“这还能作假么?”
他站起身,神情懊恼,指着一屋的侍女,道:
“不信,你俱可以问问她们!”
女子抬眼望向侍女。
侍女们面面相觑,一瞬揪紧了心。
床上之人,分明是战地救下的宋女,怎的摇身一变,成立“乌林侧妃”?
玉戈看一眼女子,又看一眼九王爷。
她深吸一口气,忽行礼道:
“侧妃,自你溺水,王爷日夜守着。这会子行了,怎的不认得他?”
玉戈近前一步,又道:
“侧妃好生看看,我是您的侍女玉戈,可还认得?”
女子半带惊惶,转头看向玉戈。
那男子还未弄清是谁,又多个侍女!
女子心下一团乱麻,只垂眸摇头。
四下侍女见着,方才会意。
管她是宋人金人,又或是什么来历,只要王爷说是侧妃,她便是侧妃!
侍女们相护使了个眼色,齐齐行礼。
一屋子人齐刷刷跪下,女子猛然一惊。
九王爷又在她床沿坐下,一面要去拉她的手:
“你可信我了?”
女子一瞬缩回手,神情依旧防备。
屋中霎时鸦雀无声。
默了半晌,女子缓缓垂下眸子:
“抱歉。”
她双眼含泪,言语中透着委屈:
“我……我真的记不起……抱歉……”
九王爷摇摇头,语气温和:
“别担心,我这就唤大夫来。你慢慢想,我不催你。”
女子怀抱双膝,将头半埋入手臂,点了一下头。
………………………………………………
“王妃!王妃!”侍女金戈踉跄奔入。
谢菱正于绣绷前做针指,眼也不抬。
她只道:
“你稳重些。”
金戈这才顿住脚步,缓了缓气息。
“王妃,”她喘气道,“我适才又打听了一回。小院中……简直……”
谢菱指尖一顿,绣花针悬在半空。
半刻,她又刺下一针,只笑道:
“小娘子醒了,本宫知道。”
金戈猛摇头:
“王妃不知!王爷……王爷荒唐!”
“住口!”谢菱斥道,“王爷岂是你能编排的?”
金戈一惊,忙跪下来。方才愤慨失言,这会子早已面如土色。
谢菱看她一眼,抬了抬手:
“起来说话。”
金戈吐一口气,自不敢起身,只接着道:
“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唤那宋女‘侧妃’!还说她是咱们大金贵姓,乌林!”
谢菱心下一沉,霎时绷紧了脸面。
“她也肯?”她试探着问。
金戈不平道:
“她有什么不肯的?一介俘虏,霎时变作侧妃,美得她呢!”
谢菱的眉头越锁越紧,直拧成一团。
“王妃?”金戈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谢菱一怔,这才回神。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金戈只当方才是自己花眼。
谢菱方柔声道:
“既是王爷说的,咱们听着便是。你莫要出去胡言。”
“可……”金戈不忿。
“可什么?”谢菱打断,“此处是九王府,王爷说了算!”
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
纳个侧妃而已,何至于大惊小怪!
不是那人,亦会有旁人。
可为何,偏偏是那人!
谢菱缓缓闭上眼,只觉精疲力尽。
“明日,”她道,“送些衣料玩物过去。好歹王爷开口了,本宫自然要全了他的体面。”
………………………………………………
金地的天,又冷又干。即使夏夜,亦不大好过。
明月浑圆,碧玉般悬在天上。
金地开阔,如此月色,更显得凄凉些。
“乌林袅袅……”
女子蜷在床头,依旧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夜已深了,侍女俱被打发至外物。
那位自称她夫君的九王爷,亦回书房去了。
她望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