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夜风渐起。多少年来还是第一次,司马懿在荒无人烟的树林里,生发出一种空旷而孤独的感觉。
他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梦游人一样,从连接着神风学院教学区和神风学院附属医院的树林,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如此反复来回。
支离破碎的记忆回归到断续连接着的时光,重新拼凑起来。
那一夜,司马懿和王雪渊共同住在四零七室的时候,唯一晚归的那一夜。就像是一个肮脏的污点一样,在司马懿本来努力保持着的清白人生上面,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夜也是在神风学院旁边的树林里面,司马懿本来想好好地在无人打扰的树林里面尽情地放纵一下。但是树林里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扰乱了司马懿难得的好心情。
有些闷闷不乐的司马懿,身体倾斜着,一双有力的脚蹬着一棵大树,三两下就攀升到了大树的顶端。
他躲在随风左右摆动着的树梢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耐心地等待着,满心希望煞风景的某些人赶快离开这片树林,还自己一片清净。
在司马懿烦躁不安的注视下,暴怒中的宫齐把像小鸡一样手无寸铁的李韵,一直抵到一棵高大的树干上,然后用一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看着李韵。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一点儿也不想要他。听话,拿掉他好吗?不要给我惹麻烦,也不要给你自己惹麻烦。”宫齐对着瑟瑟发抖的李韵咬牙切齿,但是依然尽量让他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打不打掉他,也和你没有关系。”李韵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泪光。
宫齐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捏着李韵的下巴,突然很冷静的打量着她。他看向李韵的目光,就像是一个疯子看向另一个疯子一样。
突然,像真得发了疯一般,看上去无限温柔的宫齐,抡圆了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用自己握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李韵的腹部。
“贱人,让你找死,让你找死……”宫齐一边用力的击打着李韵的腹部,一边咧开嘴无情地咒骂着。
源源不断的鲜血浸透李韵最喜欢的一条牛仔裤,从李韵的下体流出来。李韵单薄瘦弱的身体就像突然失去了生命力一样,顺着粗糙的大树一点点地滑落下去。
最后,终于像一块用过之后被无情抛弃的抹布一样,松垮垮地躺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那张死尸般毫无血色的脸上犹如两只黑洞一样镶嵌其中的眼睛,依旧倔强而冰冷地注视着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宫齐。
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在一群满怀少女心的女生里面引起一阵尖叫的英俊少年,那个美好干净地,一度被王雪渊视为今生的白马王子的温暖少年。从今以后再也没办法温暖,再也没办法干净了。
看着渐渐不再言语,渐渐不再反抗,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李韵,以及宫齐裤脚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抹血迹,逐渐恢复清醒的宫齐,就像在一时冲动之下失手错杀了他人的大部分人所表现的那样,本能一般地选择了在惊慌失措中落荒而逃。
司马懿一动不动地站在树梢上,表情痛苦地强忍着自己对鲜血的渴望。尽管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喝人血了,但是在充满诱惑力的鲜血面前,司马懿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鲜活血液的抵抗力。
宫齐横冲直撞着离开这片树林之后,已经毫无兴致的司马懿本来打算随便换一个地方,一个距离这股粘稠的血液尽可能远一点的地方,或者直接回四零七号房,继续和王雪渊玩大眼瞪大眼的游戏。
如果在此地再多呆一秒,司马懿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在司马懿正准备动身离开的那一刻,奄奄一息的李韵却说了一句话,“雪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从来没有”。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司马懿决定冒险救救说完话之后便昏迷过去的李韵。
作为同校同学,至少也该帮她叫辆救护车不是吗?
司马懿以一个跳跃的姿势,直接从一棵差不多有十米高度的大树上面跳了下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司马懿便四平八稳地降落在李韵的身边。
尽管王雪渊口口声声说自己恨不得李韵去死,但是从王雪渊谈起李韵的时候,她眼底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柔软的温情看来,王雪渊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恨李韵。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面对生死未卜的李韵,司马懿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想让王雪渊遗憾终身。
司马懿怀揣着“这个人我救定了”的美好愿望,从高大的大树上一跃而下。
毫不迟疑地背起李韵,在距离校医院很近交通又极其不方便的树林里,司马懿打算直接背着李韵去医院。这样反而更快些。
如果,那天晚上,李韵自下体流出来的血能够及时停止流淌,或者来自李韵体内的新鲜血液没有浸透司马懿的那件雪白色的上衣,血迹没有随着白色的上衣从后背扩散到司马懿的身前的话,又或者,司马懿在低头的一刹那突然眼花,没有发现自己白色上衣上的鲜血的话,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
然而事实是,当司马懿背着李韵快速朝着校医院奔跑,一不小心被一条碗口粗的大蟒蛇绊了一跤,顺势低下头看了一眼的时候,他不仅看见了正朝着自己吐出蛇信子的大蟒蛇,也看见了自己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白色上衣。
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