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正常的时间下班,王雪渊就不会在半路上刚好遇上来势凶猛的台风。如果没有在西餐厅里遇见司马懿,或者如果王雪渊没有和司马懿发生争吵,司马懿也没有吻王雪渊的话,王雪渊就不会淋雨了。
再或者,如果王雪渊从来就不曾遇见过司马懿的话,她的人生或许会简单很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纠结。
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王雪渊凭着一肚子的怒气壮胆,在黑漆漆的坏天气里艰难地行走着。远处的路灯在黑夜里如同一只只不怀好意四处刺探的眼睛,看得王雪渊心里直发毛。
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在冰冷的黑暗中如同一声强似一声的,泄私愤一般残酷地击打在脚下泥泞不堪的土地上,也击打在王雪渊瘦弱的身体上。
王雪渊已经在海洋之心西餐厅工作一年多了,她在西餐厅的员工换衣间里拥有一个带密码锁的储物柜。里面常年放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和一些治疗感冒发烧之类的常规药物。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司马懿,自己就不会淋雨。可恶。”王雪渊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司马懿。
王雪渊一怒之下从西餐厅夺门而出以后,一口气跑了一里多地。这对一个从小就身子骨弱,还经常营养不良的王雪渊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然而当身体里像一个小人一样支撑着王雪渊的那股怒气,在长时间的奔跑中已经潜移默化地被化解了以后,王雪渊双手扶住一棵大树,脸色苍白四肢无力地喘着粗气。脸上顺着脸颊滑落的冰冷的液体,说不出是雨滴还是汗水,亦或是泪水。
去往王雪渊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然后在空气污浊不堪的公交车里需要再颠簸半个小时,才能到达王雪渊住的那条破旧的小巷子。
王雪渊不知道自己在从西餐厅到公交站台的路上花费了多少时间,也不清楚自己和司马懿纠缠的时候,又浪费了多少时间,她只知道如果自己今晚错过了这趟回家的末班车,就要露宿街头了。
王雪渊正欲松开抓住大树的手,继续前行,可是她的心脏在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地抽痛起来。抬起一张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皱巴巴的脸,王雪渊在看向回家的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西餐厅的门和灯都还没有关。
心脏一阵强似一阵的抽痛,如被刀割。在王雪渊进退两难之际,屋漏偏逢连夜雨,传说中的超强台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呼啸的台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发了疯一样铺天盖地地打在古谷毫无血色的脸上。尖锐的疼痛在脸上迅速地蔓延,如同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不知疲倦地穿刺着。脸上尖锐的痛和心脏出传来的钝重的疼,一唱一和地折磨着早已被命运折磨的体无完肤的王雪渊。
身边的树木被肆虐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如果雨下得再久一点,台风猛吹的时间再长一点,这些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看上去坚韧不拔的树,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不远处,一些朽木断裂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过来,令人头皮发麻。“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看到王明远得到他应有的惩罚。”极度的恐惧麻痹了王雪渊的思维,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死死地抱住眼前的那棵在暴风雨中摇摇晃晃,自身都难保的大树,像抓住生命中最好一棵稻草把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
司马懿匆匆赶到的时候,王雪渊已经已经昏迷不醒。但是她的双手还是死死地抱着那棵湿滑的大树,苍白的双唇不时地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司马懿蹲下身子,稍稍用了一些力气才掰开了王雪渊紧紧抱住一棵树的手。因为抱的太用力的缘故,王雪渊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自己苍白的手掌心里。
尽管猛烈的超强台风奈何不了司马懿,但是台风裹挟的雨点不偏不倚地打在司马懿冰冷的脸上,掉落在他稍微有些发蓝色的眼睛里,司马懿还是感觉到了一阵不自然地刺痛,抬起一只手不耐烦地擦掉了那滴滚烫的液体。
司马懿有些笨拙地把王雪渊抱在自己冰冷的怀抱里,在狂风暴雨的黑暗里站直身体以后,抬起腿奔跑起来,瞬间如同一直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远处的路灯在雨水里氤氲着一团淡淡地光圈,风一吹,就拉扯出一个倾斜的影子。
孤单的,寂寞的,伤感的。
王明远是王雪渊的亲生父亲,但是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回到了他荣华富贵的生活之中。并且火速的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结了婚,然后在结婚一个星期之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有了他的第二个孩子。
就算王明远抛弃了王雪渊和她的母亲,她可以不恨他。但是……
黑暗中,司马懿抱着王雪渊来到自己的住处,抬起脚毫不费力地踢开了自己家虚掩着的白色铁门。尽管司马懿已经在中国生活了一百年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养成外出的时候,随手锁门的习惯。
司马懿没有开灯,而是径直地抱着浑身湿透的王雪渊走进了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源源不断地进入浴缸之内。
哗啦哗啦的水声,在整个寂静而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而厚重的隔音玻璃窗外,是翻天覆地猛吹着的台风和疯狂地把花园里的泥土击打地坑坑洼洼的暴雨。
司马懿背对着落地窗站着,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