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花气动帘暖

御花园里,后妃宫人笑闹烧烤,百花萌动,香气动帘,渐暖。

太阳也肯给美人面子,好容易露出了温和的目光,每个人脸上的笑意也有了暖和的红润颜色。吃喝玩笑一直到了未时末,夏侯任和长宸两个孩子还年幼,早早打着盹睡了。青青也不管他们乳母的啰嗦,只用厚厚的毯子将两个孩子裹了,放在身边大躺椅里,倒是显得他俩更加小得可怜。

说也奇怪,这样吵吵的地方,两个孩子倒是睡得香得很,半点儿不受打扰。

长宸公主冷淡,不怎么提要求,她便不说;可晋王却是个最最讲究的。吃不厌精、乘肥衣轻、履丝曳缟,平日里就寝,旦有丁点儿不适意,伺候的人就要吃瓜落的。其实若是一般的皇子公主,敢这样明晃晃地将自己骄奢的一面表现出来,往往是他自己讨不了好——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

说是天下第一富贵处,真说起来,后宫里多少听起来了不得的尊贵的主儿,不也是个下仆压得死死的,单衣冷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贵妃和淑妃以及一些有几分体面的妃嫔,也曾经借此事酸言酸语得到太后那里议论过,连章和帝都收到了好几封弹劾劝谏的奏折。

可惜,太后那里,恐怕也只认太子和夏侯任是她孙儿,何况这种分明是玉德妃母子不打算争权的表现,等流言传扬开了,就立刻大家安抚赏赐。

至于说章和帝,那就更不用提了。

他自己虽然为了不让人总是提起先帝,和自觉自愿的行事简朴,自言不爱奢侈。可是说白了,除了像明觉大师、无机大师或者苏相那样真正超凡脱俗的人,哪个是不爱享受的呢?夏侯任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且很可能并不能继承他最想给的家业,若是连生活上精致些也要听那些闲言秽语,那当爹的真实心都碎了。

于是爱较真儿的章和帝亲自写了文章,专门讨论世家富贵子和寒门生的长短优劣。因为实际上每个皇帝的群众基础更多的是寒门士子,或者至少是小康出身的官员,所以章和帝倒是没有昏了头大谈世家子有多好,只是强调了“礼”和“居移气、养移体”。

即,“礼”,在外的表现,除说话行事,自我供养和外出仪架也必须合乎身份。如果是寒门学子,自当节衣缩食,此乃安贫乐道,不为耻也;若是隐世贤达,也可清风明月,此乃心与浮云闲,不为迂也。但是若身在社稷,合该钟鸣鼎食,膏粱文绣,此乃天家恩泽,不为靡也。

于是,身为皇子,人晋王那不叫虚耗物力,而是天家气度。

话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人敢弹劾呢?

何况章和帝还给许多职位加了俸禄和恩赏,再听他说的,官员就该比庶人“行乎富贵”,心里也觉得顺耳呢。

这却是说得远了些。

不说玉德妃在御花园烧烤,直把许多名贵花草给熏得油腻腻的,让人咬牙,居然还不肯消停,又请了长华、长荣等公主进宫来打马吊,闹得阖宫上下都不清静。且把视线转向宫外,此时,章和帝已经包了豪华游船,请了四位花主到灞河游玩。

画舫花船上,四美齐聚,捧酒执著,琴歌曼舞。

牡丹真真擅歌,甜糯婉转,歌时眼波流转,无限娇嗔。她走的是艳俗娇媚的路线,也从来不唱什么哀哀怨怨、冷冷清清的调子,只把那些“郎阿郎”、“哥啊哥”的唱得欢喜活泼,让人心情不由得跟着快活起来。其实若她身在一般花楼里,这样的做派应该是本男人瞧不起的,稍有格调的书生才子,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这样肤浅的女子。

可她选客人的方式偏偏是“竞价”。

们当然都是能够一掷千金的豪客,家里哪少的了各种做派的贵女雅姬?像真真这样俗到豪爽耿直的地步的,倒真是少见。虽然不会有客人觉得自己真心喜欢上这样的女子,但是却都愿意扔银子和别人搏个面子。时间久了,还有许多性子豪放的客人直言——吾等来此,本就为寻欢作乐,何必故作清高?和牡丹相处,那真是比哪个都轻松自在,快乐无边。

章和帝现在心情也好不错,支起右腿,手在膝盖在击打着节拍,觉得这牡丹倒是比其他三个都要可爱些。

招招手,歌声停了,牡丹跪坐到章和帝身边,喂食奉酒,娇笑淫语,让章和帝不时发出笑声。

芍药云瑶,招牌是剑舞,这在花楼里当然可算是独一份儿了,可拿到章和帝这样看了不知多少高手表演的人面前,就实在是花拳绣腿,不中看也不中用。是以章和帝只是敷衍着赞了两声,神色间相当不以为意。且章和帝还是比较喜欢艳丽柔媚或是清丽纤弱的女子,云瑶虽有几分傲气,但是章和帝这样的老手还是能看出她内里的自卑,并没有能激起章和帝征服欲的野性气质。

云瑶被冷待也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心里是松了一口气。

她也是个可怜的。

她的客人常常比较特殊,能少一个,总是好的。

想也是,区区花楼,也不能有什么高深的武功给她练,找她的客人自然没几个是惺惺相惜的,反而容易遇上变态,或者,一些江湖人也喜欢在她身上yy某些颇有盛名的侠女。

云瑶今年十七岁,当上花主已经三年,但是琼姑姑已经和她透了底,今年便会让另一个女孩代替她。

这倒不是云瑶人气下降,而是大夫已经警告过了,再做下去,命不久矣。

琼姑姑是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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