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轻轻地戳了她一下,那女子突然惊醒过来,看到黄兴的样子,吓得手舞足蹈,大叫一声:“妈呀——”这一声大叫,倒真把黄兴吓了个七魂出窍。
这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慌得黄兴急忙从腰里掏枪,一摸没有,才想道为了便于脱身,早已把手枪丢在了珠江里。黄兴掏不着枪,又急忙抓起屋里的一个茶碗,当作武器,对着楼梯口上来的人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一会儿,从楼梯口上来了一个女人,见了黄兴的样子,大吃一惊,急忙说:“黄司令,原来是你啊!”黄兴认得她,原来是机关上的徐宗汉,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宗汉看到黄兴的手上血流不止,已透过包扎的破布滴答到了地上,急忙吩咐那个打瞌睡的女人说:“你看你,光知道睡觉,差点误了大事,赶快拿点开水,弄点吃的,我先给这位同志包包伤口。”
徐宗汉一边给黄兴包扎伤口,一边说:“机关上已没有一个男人,看门的是一个才从乡下来的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那个打瞌睡的是一个女仆,好睡觉。我这也是刚才外面回来,你可别见怪!”
黄兴说:“刚才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又中了清军的埋伏呢。”
第二天早晨,徐宗汉打发才回来的一个同盟会员庄六到街上买止血药。不一会儿,庄六慌慌张张地领回一个人来,黄兴一见,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声。
黄兴急忙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赵声说:“昨晚上我已率200名选锋从香港出发,今早到了广州,分头上岸,才知道起义已经失败。本想分头进城,无奈城门盘查甚严,只好又分别返回香港。我迷了路,渡过了江,正好碰到了刚才这位同志,他认得我,才把我领到了这里。广州起义怎么失败的,快给我说说。”
黄兴这才给赵声说起了起义的各个细节,一边说,一边哭,最后竟泣不成声。
赵声也哭,两个人抱着一边说一边哭,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擦着眼泪,无限悲伤。说着说着,黄兴昏过去了,众人急忙找药来救,可是什么药也没有,徐宗汉只能用葡萄酒往黄兴的嘴里灌。
不一会儿,黄兴醒了,又继续给赵声说,说着说着,又昏过去了,众人又往他嘴里灌葡萄酒。
黄兴醒来后,还要对赵声说,赵声劝他:“先不要说了,先不要说了,以后再说。”徐宗汉也劝他:“你流了这么多血,好好养一养,以后再说这些事吧!”
黄兴不理徐宗汉,抽抽答答对赵声说:“这些人都是我同盟会辛辛苦苦几十年培养的精英啊,都是由于我指挥不当,才使他们损失殆尽,我怎么有脸见孙中山,怎么有脸再见同盟会的同仁啊。我……我……没脸啊!”说着说着,抽出赵声的手枪,就要渡江去和清狗子拼个你死我活。赵声,徐宗汉极力阻拦着,夺过了他的枪,黄兴又一阵子头晕目眩,昏过去了……
这时候,门外有党员来询问黄兴的伤情如何,赵声和徐宗汉等人商量了商量,决定对内部先暂时答复说,黄兴已经战死,想利用混进内部奸细的嘴,让清军知道这个消息,以保护住黄兴的生命。
4月28日黄昏,黄兴悄悄化装打扮,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戴着一顶大礼帽,脸上戴着一副大胡子,坐哈德安轮往香港转移。
轮船上已经没有单间,只能坐在大厅中假装着睡觉,他把帽沿压得低低的,紧紧地依偎在徐宗汉身旁。徐宗汉则是一副阔太太的打扮,一边搂着黄兴,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船上不时地有清军的密探晃过来晃过去,徐宗汉以身体挡住黄兴,旁边有庄六等革命党人秘密掩护。
到了香港后,黄兴的伤口已经发了炎,溃烂得厉害,并且还有一个指头似断非断。革命党人只好把他弄到雅丽氏医院去治疗,大夫看了看黄兴的伤口说:“那个指头必须割断,按照规定,割断的伤口必须有亲属签字才能动手术。”徐宗汉说:“那就赶快动手术吧,我是他的妻子,我签字。”徐宗汉就以妻子的名义在医院里签了字。
广州起义失败后,清军知道革命党人多藏匿于居民家中,于是挨门挨户大肆搜捕。沿着珠江及永汉路一带,只要见了行人有穿着西装或者没有辫子的人,立即就抓起来。
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照会各国领事,外国轮船一律停泊在白鹅潭,周围以清军军舰包围着,准许清军搜查各轮船上的革命党。清军到了军舰上,只要见着穿短衣服的人,一律严加搜查,仔细盘问,盘查稍有嫌疑,立即逮捕。三水广九铁路也同时停车,只要见了没有辫子的人,就立刻抓捕。一时腥风血雨,极端恐怖,被误抓的老百姓很多,而革命党穿着短装的,没有长辫子的,受伤的,也被抓去了不少。
林觉民被捕后,督署张鸣岐,水师提督李准亲自审问。林觉民侃侃而谈,谈论世界情势,谈论国家大事,有理有据,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听得张鸣岐和李准有些佩服。
先上来林觉民坐在地上,张鸣岐就让衙役为林觉民去掉镣铐,坐在椅子上。李准亲自给林觉民拿来了笔墨纸张。
林觉民纵笔一挥,字如游龙,遒劲潇洒。林觉民写到激昂处,解开了衣领,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