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墙上的钟表又敲了8下,忽然听到了街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刘复基知道这是个放留声机的人,赶紧下楼把他叫了上来,叫他在楼下把机器支起来只管放,但是听的人,只有房东,也就是张廷辅的夫人、老丈人和一个保姆听。
原来这些人听到要起义了,个个都挺害怕,刘复基一是要缓和一下他们的情绪,二来呢,也好让外人知道,里面正在搞娱乐活动,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别的人,都在楼上秘密地商议军务,哪里还有心听唱片。
刚放了两三个片子,忽然听得外面又有人用暗号敲门,刘复基下去开了门,进来的正是彭楚藩。他进了门,径直往楼上走去,刘复基问:“看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吗?”彭楚藩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不要紧,等不到四五个小时,他们就完蛋了,怕什么呢!没什么可怕的?”
不一会儿,蒋翊武也回来了,因为疲劳,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喘息片刻,他才对众人高兴地说:“恭喜各位,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中和门的炮声一响,咱们就下去督队。”蒋翊武的一番话,说得大家一个个喜形于色,兴奋不已。
刘复基高兴了一阵子,谨慎地对蒋翊武说:“蒋总司令,刚才街口已经出现了清军密探,清军可能随时来这里搜捕,这几个小时别出事才好。我看这样吧,咱这机关里不必要留这么些人,有我在这里就行了,你和同志们先躲一躲?”
蒋翊武听了哈哈一笑,说:“这句话该有我说才对,我是总司令,必须坚守岗位。你和别人先撤吧?”刘复基也笑了,说:“总司令都不撤,我们哪能撤!没了我们可以,没了你可不行。”
蒋翊武笑了笑,不再理会刘复基,独自处理文件去了。
刘复基看到蒋翊武不走,不好再劝,又对彭楚藩等人说:“你们先撤吧,不必要留这么些人。”彭楚藩大声地吼道:“你不怕死,难道我怕死,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和总司令在一起。”彭楚藩既然这么说,别的同志也不愿意撤退,愿意和大家共同承担危险。
刘复基见大家都不走,也没有办法,叫人买了一瓶酒,一包菜,几个人就在楼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来,谁馋了,就用手抓一口菜吃。几个人喝着酒,眼睛却不时地往钟表上瞧,恨不能那个短针一下子就转到了12点这个地方,无奈那个长针走得快些,短针老是慢慢吞吞地不动,就像不走似的。刘复基恨不得立刻就把那个短针拨到12点上,可是各个标、营里的钟表却无法拨动。
到了9点的时候,王宪章又来了,他进来就问蒋翊武:“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蒋翊武说:“事情都办好了,只等到炮声一响,起义立即发动。”王宪章听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城门有的关了,有的搜查的很严,不知道邓玉麟是否出得了城门?他可是关系到中和门的炮声啊。”刘复基说:“邓玉麟有的是办法,我相信他一定能出得了城门。”
王宪章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接着又问刘复基:“炸弹还有吗?”刘复基说:“还有,还有。”说着,就从墙里的板壁内拿出一些炸弹来,递给王宪章,并教会了他怎样使用,并叮嘱他,到时候可别忘了安上闩钉。王宪章把这些炸弹包在了一个大包里,说:“我这就给杨鸿盛送去,叫他送给工程营。”说完,匆匆而去。
几个人又在楼上兴高采烈地喝了一阵子,看见钟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0点。刘复基说:“快了,快了,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了,咱们赶快准备吧!”于是众人开始纷纷准备起来,有的穿皮鞋,有的绑裹腿,有的穿军装,有的扎腰带。人人都在想,怎样杀瑞徵,怎样杀铁忠,怎样指挥军队,怎样督战,怎样带领队伍横扫北京城。
刘复基对蒋翊武说:“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从前这里也失败,那里也失败,谁想到我们这里成功了呢?心里真高兴啊!”蒋翊武也感叹地说:“为了推翻满清,我们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今天一旦成功,我们这些人都要载入史册的。”
这时候窗外一轮玉盘,分外明亮,照得武昌城内的大街小巷,十分清晰,每个屋里的居民都很安静,想必是早已歇息,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将要有一场扭转乾坤的大事发生。
刘复基的心里,出现了无数个一身戎装拼死冲杀的新军将士,在隆隆的炮声中,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向北京杀去,直杀得天地无光,日月变色,清军纷纷朝后溃退……
好一会儿,他才从遐想中恢复过来,向蒋翊武谋划道:“兵贵神速,我们今夜得了武昌,明天你便将队伍开到北京才好呢!现在火车这么快,我们连夜坐上火车到了北京也不是不可能的]到了北京放上几枪,不把皇帝小儿吓得从龙椅上掉下来才怪呢!北京满兵虽多,但是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们哪里还敢和我们交战。只要北京取得,全国震动,准比联络各省同志还要好。原来各省不首先起义的原因,也是害怕北京,如果我们占领了北京,他们还有害怕的理由吗?如果我们占领了武昌,不迅速进攻,不但北京得不到了,就是我们这里,满人也必然要派大军前来围剿,我们可就孤掌难鸣了。翊武兄,你说是不是?”
蒋翊武说:“这事我已经筹划好了,只要明天占领了武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