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锡蕃领着民军往后溃退,根本就没有坚守桥头堡阵地的心思,更忘了对徐兆斌的承诺。跑着跑着,又觉得自己是一协之长,前线总指挥,这样败下阵去,不好向上级交待,就从腰里拔出手枪,趁着别人不注意,朝着左臂上开了一枪。鲜血顿时就涌出来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过来了两个护兵,给他包扎上伤口,架着他沿着到处是敢死队员尸体的窄长铁路线,向刘家庙退去。
黎元洪看到何锡蕃为了革命英勇负伤,好好安慰了一番,安排到一个最好的医院去休息养伤。黎元洪又考虑着缺了汉口总指挥不行,再派谁去好呢?想来想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张景良原是第29标统带,武昌起义中跟随着黎元洪起义。他看到黎元洪并不那么坚定,暗地里就鼓动黎元洪说:“现在朝廷已经宣布立宪,我们不应该再有种族之见,根本不需要什么革命?我们现在没有办法,他们逼着我们革命,我看还是找个机会再为朝廷立功为好。”
没想到这句话被革命军听到了,他们把张景良绑起来,就要把他杀了。黎元洪为张景良求情说:“他也是一时糊涂,时间长了,就会好的。乱杀人恐怕对一些旧军官会造成心理恐慌,对革命不利。”革命党这才没有杀张景良,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这时候张景良听说何锡蕃因伤离职,心想这正是自己脱离牢狱之苦的好机会,就托人对黎元洪说,要去汉口前线杀敌,为民国立功。黎元洪听了大喜,正因为前线无人指挥而暗自发愁,要论军事才能,张景良当然在何锡蕃之上,何不让张景良去力挽狂澜。
黎元洪就和蔡济民、孙武、蒋翊武等几个人商量这个事。
孙武不同意,说:“张景良虽然干过标统,但是不清楚他的革命态度如何,要是他再帮着清军搞策反,岂不是坏了大事。”蒋翊武也不同意,说:“指挥汉口战事,可不是儿戏,我们对张景良不了解,哪能让不了解的人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呢?”
蔡济民原是张景良的老部下,考虑了一番,说:“我观察张景良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免糊涂,但是还不至于投敌,军事才能也可以。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缺乏将帅之才,要不,咱就让他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咱们还可以换人吗?”蒋翊武提醒他说:“万一他投敌怎么办?”蔡济民说:“他的周围全是咱们的人,他想投敌,我们能干吗?”黎元洪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个特殊时期,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众人一见黎元洪这么说了,也就只好点头同意。
10月21日,军政府颁发了简短作战命令,明文指定张景良为汉口指挥官,率领汉口所有部队,明日进攻滠口之敌。张景良接到命令后,立刻脱下囚装,换上崭新的帅装,神灵活现起来,马上奔赴刘家庙司令部上任。他所指挥的部队除原有的各部外,又增加了熊秉坤部。
22日,23日,民军什么行动也没有。张景良作为指挥官,理应积极筹划军事,整饬部队,侦察敌情,准备物资,而他却全都不理会,好像这么大的一个战争,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似的。
10月24日,公韧沉不住气了,和唐青盈一块儿到了刘家庙司令部,找到了张景良请战。
公韧看到张景良正在滋润地喝着茶水,悠闲地抽着香烟,心不在焉地看着军事地图,一副深思熟虑,胸有成竹的样子。公韧心里就有些上火,鼻子哼了一声,戳了唐青盈一下子,唐青盈斜着眼睛看了张景良一下,摸了摸腰中的弯刀。
公韧对张景良说:“张指挥,军政府不是下令22号进攻滠口吗,你怎么还不行动?”张景良本来高兴的脸上一下子拉下了老长,低着头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怎么竟敢这样对长官说话?”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公韧的穿戴,略微一笑,讥讽地说:“原来是敢死队的啊,怨不得这么大的口气呀。”公韧赶紧立正报告说:“张指挥,我是第三敢死队队长公韧,特来请战。如果进攻滠口,我甘愿带领第三敢死队当前锋。”
张景良听到了这些话,笑了,点了点头说:“你们敢死队打得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第一敢死队,在20号进攻滠口的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全队壮烈牺牲,实在是全军之楷模。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你没看到吗?从刘家庙到滠口的这个鸡肠子道,既难攻又难守,我们吃了不少的亏。真是难办啊,难办啊!”
公韧大声地说道:“可是你没看到吗?现在也是难得的战机,趁清军还没有大量集结,我们可以猛烈进攻,一旦攻下滠口,我们就主动了,进可以攻,退可以做长期坚守的准备。如果等清军喘过气来,进攻我们的话,我们就完全被动了。刘家庙是一片平地,易攻难守,我们怎么坚持。如果敌人占领了刘家庙,就可以当作进攻汉口的跳板,汉口这么广阔,怎么防守?请指挥官三思?不要耽误了这么好的机会。”
张景良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