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没想到还钱这事儿让周培蕴翻了脸。
周培蕴听到周正主动找他正心情好,哪知道一出来,周正就拿着一沓钱扔他怀里,好像能烫了她的手似的!
周培蕴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他几乎拧着声音问,“周正!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正当然实话实说,跟他非亲非故不用欠他这么多钱的人情。
周培蕴不说话,眼睛虽然眯着,但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能感觉到从他目光中飞出来的刀子。
周正怕人多嘴杂,也不管他再问,赶紧跑了。
此后两个月中,每当不小心在校园看到他,周正都要早早躲着走。以前也没发现这么容易见到彼此,不知为什么从上学期以后就频繁的发生‘意外相见’。周正只好甚少出教室,除了偶尔去方舟画室画画儿,其它时间都在班级里老老实实学习。
新学年开始,周正终于上高二了,有两大高兴的事儿,一是虽然仍有理科的课程,但无非是为了会考,再说美术生高考连数学这样的主课都只算参考分,其它的理化什么的,根本不是威胁。
二是去年在方舟那看到的校服设计稿终于变成了成品,而且在开学之初就第一批试行方案定在高二年级。通体洁白的颜色,收口和立领的流行款式,将学生气质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只在领子和袖臂的位置有特殊的颜色点缀,尤其是胳膊上那个湛蓝色的斜三角,简直是神来之笔。
周正喜欢的很,虽然不耐脏但谁不爱美啊?
发放校服第二天晚自习,她就欢天喜地的穿着去方舟的画室了。
进门儿发现没学生,刚要喊方老师,就看到她在屋里疯狂的翻着东西,桌椅板凳都乱成一团,连书架、静物柜子都不放过,全都倒出来看。
周正赶紧跑过去一边帮着翻一遍问,“方老师,您找什么?”
过了一两分钟都没听到回答,再仔细追着方舟低垂的脸才看到她眼泪已经滑下来很久了。
不知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周正不敢再问,只好帮着她从柜子里掏出所有东西让她检查。
找了一阵,她像是绝望了,停了手低沉的说,“……周正,别找了,找不到了。”
周正站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丢的是什么。
方舟目光有些停滞,无力的望着窗外,慢慢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周正这才惊到,那是曾在方舟寝室里见到的那个特殊而华贵的手表的盒子。
是谁这么缺德啊?怎么能偷方老师的东西呢!而且还是那么名贵的表,光上面那个钻石都要好多钱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方舟失落的心,本来是想称赞她的校服设计的完美,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静静的陪方舟站了好半天,方舟才反应过来,告诉她今天不能上课了,让她赶紧回教学楼去吧。
周正看着方舟苍白的脸十分憔悴,她突然感觉挺心疼。虽然方舟一直没有和她过多交流过,但她就莫名喜欢方舟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彩,那种特殊的,隐着伤痛的坚强,带着面对未来的韧劲儿,像她明艳的容颜一样有着经历淬炼过的美。
她走之前,犹豫了半天,默默的牵了牵方舟的手,轻声的说道,“方老师……也许……属于你的东西会回来,我,我以前很小的时候有个小木雕像,后来玩丢了,没想到过了将近十年居然又被送回来了,所以,您真的,不要太着急,您一个人在l市,如果急生病了,你爸妈该多着急啊?所以……你要好好的啊。”
周正的声音那么轻,方舟的手却紧紧握了一下她的,眼泪汹涌翻落而下。
周正走出画室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次窗户里的压抑的灯光。心想这条路的光线真是不够,一年了,还是没人安个路灯,不由得更可怜在这旁边居住的方舟。
迈了几步又想起一件事,刚才劝方舟的时候还说自己的小木像找回来了,可后来明明是被周密那个混球儿给扔窗户外面了?!不能自圆其说,什么属于你的东西会回来!?
她一边自怨自艾着一边想着后天再来看望方舟,想办法发动学校的人帮她找找,实在不行也一定劝慰她想开点。
可她没想到再也没等到这个机会。
第三天傍晚,她意外的从班主任那知道,方舟——离职了。
周正惊愕不已,赶忙跑去方舟的宿舍,结果远远的就看到宿舍门敞开着。她心凉了一截,走近再一看更是心惊胆战,门快散架了,好像是被人用力踹的,屋里地面上一片狼藉,有散碎的玻璃还有各种纸张和杂物,床上是方舟抛弃的凌乱的被褥,靠近床头的位置是半个碎裂酒瓶,锋利的边缘沾着大量血迹,还有相当数量的血迹荫染在床上,已经干了成了暗紫色。
周正吓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方舟本来也没什么私人物品,现在看来只是少了一个破旧的行李箱。她发呆的时候,负责校园清理的员工进来打扫,直让她赶紧出去。
周正只好又去画室,画室里同样没有人了。她走进方舟的办公室,看她留在墙上的那些精彩的画作,生怕待会被人清理,赶紧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全都摘下来,卷成卷,哽咽着回了教室。
方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就这么走了,学校对外保密的很严实。后来隐隐听到高三的美术生谣传她之所以离开是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被学校开除,周正根本不信,可无力相帮,更加悲伤,为方舟的才华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