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画室里的应届艺考生不在少数,肖一行虽然都很关怀,但毕竟不能做到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当真看的出他对周正的偏心。
周正心下感激,摇着肖一行的胳膊略显撒娇的说,“肖老师!名师出高徒,等我有了名气,我就……就像供关二爷似的,天天供着您!”
此言一出,肖一行和周密同时笑喷。
周密本来是陪她过来的,左右无事,周正不舍得让他自己在外面等,周密就跟她一起进来了。此时听到周正二百五的话,赶紧扯了扯她的后衣领又气又笑的小声说,“你这个笨蛋!”
肖一行也笑的厉害,调侃道,“你是要一天三炷香是吗?还是再给我立个牌位啊?”
“哦,不是,不是!”周正尴尬的挠了挠脑门儿。
肖一行笑意满满,“得了得了,太了解你这丫头了,从小就说话不着调,不过当年我真是被你们家的‘织锦的被面’给感染了,否则也不能有这缘分。”
想起周正少时刚来美术班的情景,众人均感温馨动容,时间过的真快,掰掰手指头,一晃十一年了。
肖一行看着周正长大,珍惜她的天赋,欣赏她的才华,这么多年下来,除去师徒情分不说,即使当做亲情,甚至形容为孺慕的父女之情也不为过了。
想到这,周正又突然冒出一句,“肖老师……您以后真的不打算结婚成家了吗?”
肖一行浅笑着,起身从画柜里拿出一个中幅的油画,杵在他们面前说,“我这也不挺好么?有时候不见得结婚才是人生对于情感的善终。”
周正一愣,和周密同时看向那幅画,刚完成不到四分之一,但大的色彩关系已经看的明了——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半身坐像,脸朝着正面,眼睛明亮有神,长发飘逸如云,发际线也很高,额头饱满,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周密明白了,这就是上次肖一行曾提到的大学时爱过,后来又早早去世的那个女人。
周正也看出来了,只是更替肖一行惋惜心酸,对肖一行说,“肖老师,您真是太重情了。”
肖一行忽然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体会了人生……你也会是个无比重情的孩子。”
周正指着画面轻声问,“那……这个……这个……师娘现在葬在北京?”
肖一行听她用的称呼又笑了出来,却没有反驳,应承道,“没有,她在北京病重……后来我才知道她是l市的人,就把她的骨灰带回来安置到咱们这的君山陵园了。她也没什么家人,这样,我也留在这,方便经常去看她,扫扫墓,一年画一幅她的画像。”说完这话,他好像怕气氛过于伤感似的,轻快的自我调侃,“嗨,其实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见得能记住她多少的容貌了,只是心里始终有个影像,表达起来反倒也朦胧,倒是她的油画特别好,我不及万一,但愿她有知可别怪我技不如人。”
周正和周密听的均有些沉重与肃穆,尤其周正,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着画像,越是在心中添了多愁的哀伤,心想,难道怀念就是善终了吗?非要天地相远,人各一世吗?哪如长相厮守,一起相携白头啊!
可也是,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抛下心爱的人独自死去呢?想到这,根本下意识的就侧过脸抬头看看周密,正巧对方也微微低头看她,两人目光相碰,轻轻一挽,似有万般细密的隐隐柔情。
周正的心突然错跳,赶紧指着画像打岔说,“哦,不管怎样,师娘一定是特别聪明!”
“为什么?”肖一行反问。
周正笑,“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大脑门啊!我就是例子啊!”
众人笑弯了腰。
他们俩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周正心情恢复以往的好,蹦跳着,一路趟着小石子。
周密问,“我们从哪条路回去?”
要么直接从中间的长街穿过去,十五分钟到市中心就能回到他们“新家”的小区。
要么走新河路,一直绕个大弯,半个多小时,走到终点才能回去。
周正站住了,冲他撇撇嘴,“哼,你肯定是最近没怎么走新河路了。我就不一样了,这个月,我可是都跟同学绕一圈新河路才回去的!”
周密好奇的问,“绕这么远,那是为什么?”
周正突然委屈上来,“要不是某些人把我扔下不管,我又找不到伴儿,怎么会为了搭伴儿特意绕一圈新河路!!累死人了!”
扑哧一声,周密笑了,他慢慢走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问了句不相干的,“你冷吗?”
周正气鼓鼓的嘟着嘴巴昂着头不回答,周密兀自笑着,人走在前面,却牵着她的手背在身后。一路拽着顽皮的周正,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慢悠悠的,在高洒的温柔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熟稔的温情像走过了一生的夫妻。
到了单元楼门外,上了电梯,周密问,“你以为就你自己前些天走冤枉路吗?”
“不然呢!”周正白眼儿。
周密哼笑一声,“猪一样的脑仁儿。”
进门的时候,周正还在泄愤似的扑打周密,要不是白敏熹呵斥他们俩去画室回来太晚,周正还不肯松开周密的衣服后摆呢!
回了各自的房间,周正关上门,忽然雀跃的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