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上九重天玉阶,锦觅便不敢再说话了,也许是银白甲胄的天兵常年没什么变化的肃穆模样吓到了她。

旭凤懒殆得管锦觅,与穗禾并肩而行,总算捕捉到一点缝隙,不遗余力拿缱绻的目光去勾勒身旁这人花月般的脸庞,终于有了许多关于劫后余生的庆幸。

心中带了许多酸与甜,温柔地执起穗禾的手,颇有几分紧张,“这几日叫你担心了。”

穗禾袅袅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了牵在一起的手,曾几何时,她多么热望旭凤看到她,亲昵她,如今这些都实现了,但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她,不要犯傻,就是再死一回,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轻轻地挣脱了旭凤已略带湿润的手,又不着痕迹拉开了两分距离,客气道:“殿下客气了,都是穗禾应该做的。”

手心空荡荡,一丝一丝的凉风擦过,那凉意,直窜到心间。旭凤垂下眼眸,握紧了拳头,竭力地想要隔绝那风的无情。

穗禾不欢喜自己,饶是旭凤再如何用般配二字麻痹自己,也总逃不过这困扰了他四千年的魔咒。

情从何起?或许是破空羽扇的相助之情,或许是母神寿宴那惊鸿一面,或许是飞鸾宫阴差阳错的一眼千年,又或许是多年征战她的相伴相知,“表妹”二字,檀口中百转千回,芙蓉面,多少日夜思之如狂。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他旭凤偏要强求这一回。

正要说说那婚约之事,热气拂过,面前已现出一个人来,弯腰拱手,恭敬得恰到好处,“恭喜殿下涅槃归来!”

不是燎原君又待是谁?

“免礼。”旭凤虚扶了一把,心里把燎原君怨了百八十回。

燎原君浑然不觉,直起身来,说起了天后在涅槃处发现灭日冰棱,正命人捉拿了润玉问责之事。

穗禾听得秀眉微拧,姨母这几年越来越霸道专横,这其中自然有太微fēng_liú成性的缘故,虽不至于再有遗珠流落,但终究让姨母颜面扫地。不能对太微发作,那一肚子气便一日一日地朝着润玉去了。鸟儿最是专情,不晓得太微诱簌离一事,穗禾自然是不会待见润玉,但就是那般心机城府的人用了龌龊手段分裂水族,导致润玉的出生,这如何能怪润玉呢?只能说夫妻俩一个赛一个自私自利,毫无容人雅量吧!

有时候,穗禾也会想,是否女子长到一定年纪,都会像姨母那般歇斯底里、令人厌烦,只是一看到眉梢眼角秀雅万千的干娘临秀,她又只能说也许这就是人性恶,与其他无干。

旭凤心里一沉,又来了,母神步步紧逼,父帝潇洒太极,倒是他最难,夹在其间,里里外外,横横竖竖,终究不是个人。

再难,这解围之人,又非他莫属。

穗禾与旭凤赶去九霄云殿,而锦觅则由燎原君先带回栖梧宫。

九霄云殿那皎如寒月的玉石面上,润玉挺直背脊跪如松竹,雪一般的衣似乎和地面白到了一处,面对荼姚的责难,太微的愤怒,他终于把一张脸凝做了霜,“孩儿无话可说,但孩儿没做过的事,孩儿不敢承认!”语罢,叠手而拜,掩住了眼中面上那难以掩饰的落寞和不甘。

“既然夜神已经认了罪,”荼姚宽袖一拂,左右会意,持戟上前,一左一右钳住润玉臂膀,荼姚接着下令,“拖下去吧!”

太微虽然不信润玉有那般胆量,但在荼姚的铁证面前,又有对旭凤真心的疼爱,也就默许荼姚惩戒润玉了。

天兵正待用力,押解润玉,虚空传来缥缈的声音。

“夜神大殿实在是无辜的!”脆耳的女声刚落,一束红光,一束金光同时落下,正是穗禾与旭凤,二人行了礼,穗禾跪下来,拜了一拜,肃容而禀:“陛下,火神殿下涅槃之日,正是穗禾与夜神殿下一同击退了黑衣人。”

荼姚那厢见到旭凤平安归来,喜极,但听得穗禾这般为润玉作证,又黑了一张脸,慈眉善目又变作尖刻模样,斥责她:“穗禾,这里没有你的事!”

自穗禾声音响起,润玉只觉得心间有春涧潺潺,又有凉风阵阵,喜悦与羞怯,令人心肝儿颤疼。润玉埋在衣袖下的手指,用力弯曲,握紧。

旭凤见这情形更加复杂,又怕母神与穗禾因此离心,立马站出来,略说了花界之事,重点在于保润玉周全。

太微见旭凤回来,心中又架起一座天平,旭凤虽为他心中不二的储君之选,但荼姚擅权又不得不防,因此润玉此子,便是他用以牵制鸟族的一枚重要的棋子,轻易不能抛弃。既然旭凤已经无事了,他当然选择息事宁人了。

荼姚虽然跋扈,但这跋扈的基础是太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太微摆明了相信润玉,不许她从中作梗,虽然气闷,也只能作罢了。

见兄长无事了,旭凤总算又吁了一口气,只是母神太过心急,竟为他争起那储君之位来。

太微自认春秋盛年,又有宏图大志,岂肯轻易立储,削弱权柄。

旭凤深知其中曲折,但见父帝母神俱在,倒是掀袍跪下,与穗禾跪在一排,朗声恳求道:“父帝、母神,孩儿年纪尚轻,又未成家,立储之事尚早。与其议论储君之事,孩儿倒是有一请求,请父帝母神恩准!”

旭凤说完,看了穗禾一眼,不知为何,穗禾竟心中一跳,只觉得这请求与自己颇有关系,果然,在太微点头后,旭凤再拜,“孩儿心悦穗禾已久,请父帝母神为孩儿与穗禾定下婚契,选定吉日。”

状态提示:23.求娶--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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