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记,我们这个学校,早就垮得不像话了,学生在里面早已没法上课了,我们也给乡政府反映了几次,但就是不理不问。”一路上,宋媛媛气愤不已。“去年夏天,我实在是看不过了,就用自己的工资简单修补了一下,但一个夏天过后,现在又不行了,眼前雨季又要来了,再不修整,夏天到来以后,学生们根本就没有地方上课……”
说到这里,宋媛媛一下子扭过头去,对着身后乡党委副书记潘小平道,“潘书记,我去年修补学校垫的钱好久报销?我家庭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家里面还要我的工资等米下锅呢……”
“早就给你说了,你修补学校是你个人行为,我们乡党委政府不认可你这件事,所以,这笔钱是不会给你报的……”潘小平脸色一红,但还是态度坚决地说道。
“潘书记,当时学校都已经垮成那个样子了,还能上课吗?”一听这话,宋媛媛一下子急得满脸通红,突在站在潘小平面前,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差点流了出来,把潘小平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范乡长叫你去找他汇报……”话刚刚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近旁的王安东,感觉有些失言,又急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那个老流氓,我才不找他,你是分管副书记,我就找你!”宋媛媛急得脚一跺,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本来,王安东想询问一下详细情况,但在这战斗乡两眼一抹黑,因为放农忙假的事,一下子就站到了战斗乡所有干部的对立面,按照这个情况,估计一时半刻难以打开局面,甚至连有用的信息都难以得到。
在这战斗乡,注定就是一场苦战。
不说别人,就说眼前这个潘书记,自己刚才就亲眼看到和范大中并排走在一起,态度亲密无间。同时,身为党委副书记,自己来了这半天了,这个专职副书记也没有来主动给自己汇报工作,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王安东随着宋媛媛,顷刻之间,就见几间破烂的瓦房出现在面前,瓦房的前面,是一块凹凸不平的泥土坝子,估计就是操场。看着眼前的情形,王安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教室里,所有桌椅板凳全都缺胳膊少腿、破烂不堪;几块石头支着一个案板,上面涂着墨水,就是黑板;泥土墙壁上,四处都是巨大的裂痕、通风透雨,而且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而屋顶上,到处都透着明晃晃的大洞……
难怪昨天没有发现学校,这个所谓的学校,其实就是简单的几间房子,尽管出身农村,但是此时,王安东还是不敢想像这些学生是如何在这里学习的?更加可气的是,这个学校居然就在乡党委政府的眼皮底下,也不知道这些是乡领导如何看得过眼。
此情此景,于心何忍?一股出离的愤怒涌上心头。不说的,就冲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学校,也一定要打赢这个攻击战!
“潘书记,你孩子多大了?”王安东脸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强忍住心头的怒气。
“我的孩子?”这个王书记也真是,明明是来看学校的,怎么问起了我的孩子?潘小平当下一愣。潘小平今年三十多岁,按照常理,孩子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潘小平略一犹豫,道,“今年十二岁了。”
“十二岁了,那在哪里干什么?”王安东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县城读中学了!”潘书记刚一回答,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变得满脸通红。
见潘副书记一脸的窘态,宋老师忍不住格格一笑,这个新书记,还真是有趣!
“你们的孩子是孩子,有条件就送到县城读书,那农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王安东转过身来,怒道,“你看看这个学校,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弄成这个样子,你们也好意思!”
潘小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样子很是窘迫,心里很是委屈,心道:不就是个党委书记吗?你知不知道,在这战斗乡,乡党委书记是不值钱的,看你又能够蹦跶几天?这些话有本事去当着范乡长说!
潘小平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很快平息下心中的怒火,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王书记,要想修建学校谈何容易?要想建设学校,就要全乡的老百姓来额外筹集建校费,我们战斗乡的情况你不知道,不说额外筹资,就是每年农税提留能够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就不错了……”
“不说别的,就说农税提留,去年我们都还欠了县财政十几万,过年的时候,财政局孙局长差点把全乡干部职工的工资给抵扣了,结果还是范乡长跑去求爹爹告奶奶后才将工资划给我们……”
说起这个学校,潘小平就是一肚子苦水。每次一下到村社,老百姓就骂乡干部只知道吃干饭;一收提留农税,就说学校建成那个样子,学生没法读书,还交什么农税提留?一回到乡政府后,眼前这个宋老师也闹得乌烟瘴气,可范乡长偏偏就是不同意,哪怕简单的修补一下也不同意。
作为分管副书记,谁想长期背着骂名,长期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但又实在是有心无力。在战斗乡,想干任何事情,还不是要范乡长说了才算?再说了,谁不知道范乡长一天就等着这个小辣椒上门求他?而这个小女子,偏偏又是个“贞节烈女”。
一听这话,王安东心里一动。原本以为范大中将战斗乡经营得水泄不通,干群关系良好,但没想到收取农税提留都难,看来群众基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