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努力回忆起某些事情,然后问道:“你这黑木崖我是没来过,可是我听别人说过,要上黑木崖,需穿过三条山道,越过一道险滩,那儿水流甚急,没人在对岸以长绳拉扯都难过的去,然后还得攀登而上,中间有四道悬崖,需以绞盘上下,那是唯一的道路啊。”
“外人和我以前忌惮的本门元老来此,是要走你说的道路没错。”东方不败答道,然后将手放在自己胸前,自左至右,对着那一片宫殿划了个圈子:“你看这片宫室之中,住了多少人?”
林平之随口答道:“大概总有几百人吧?”
“一千六百余人。”东方不败答道:“而且他们可不是苦行僧,生活享乐,也不是太差的,退一步说,就算住在黑木崖上的,只是一座寺庙里几十个苦行僧,你说他们所需的供给,就是经你所说的那条道送上去的?”
这一说林平之立时恍然,通过三条山道,能够运输的物资,粮食就已不是十分充足的了,再经一条没人接应,都难闯的险滩,然后爬险峰,中间的四道绞盘是人拉的,这些地方,全都得有接应,这些人全都是要生活,要消耗的,而且是个人也不可能长年累月一直呆在悬崖峭壁中间的一个小平台上一直等着拉人,,总要走动走动,像这样到了山顶,若这是唯一道路,只怕能在上面建个哨所,住一两名侦察兵也就是极限了,那还得一路上安排的人都有些内力轻功,且都还能吃的了苦才作的到。
黑木崖上既然是日月教总坛,那便万万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条道路上去,这道理本来浅显,只是很多人根本不会去细想罢了。
既上了黑木崖,林平之本来以为还要有什么排场才对,殊不料东方不败只是拉着他悄悄的左转右转,甚至避开了本来应该迎接他的侍从人等,进了宫殿深处,却见到一个衣饰巍峨的男人,看上去的样子倒似与他略有些相似之处,难不成是他哥哥?
“包达厅,我叫你冒充我的样子,哄骗神教中人,没出什么纰漏吧?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出了差错,这也是有些严重的事了。”这话一说,林平之立时恍然,原来这人的长相,或者说易容之后的长相,就是以前的东方不败。
“教主放心,小人多年来学习教主的形貌言语,早已十分纯熟,绝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略微交代几句,东方不败却带着林平之进了内室,直到此时,也没见摆出任何谱来了,反倒是那个假的教主,平日里大概是十分威风的。
既然想到,林平之也不隐晦,他们两人本已不需要玩太多心机:“你好像并不喜欢别人太过恭敬,摆出什么威严风仪,显示什么大人物的身份,我觉着你现在好像已经有点像个隐士了。”
“大概吧,可我以前本来是很喜欢的,我从小一路打拼,当初区区一个武林门派的下等弟子,看我的眼神,也不过就是看个穷乡僻壤出身的下贱小人罢了,我一层层奋斗的时候,可是对权势地位狂热不已,直到最后玩尽了阴谋,才当上教主,立即就开始修改教中章程礼仪,为的就是显尽教主的尊贵。”
“我明白。”林平之点点头:“古时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当上皇帝之后,却见众将都是粗俗武人出身,个个也性情豪放,对他也不够敬畏,便叫佞臣叔孙通造作礼仪,令群臣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制订了一整套周密的制度,这套垃圾礼节流传至今,遗毒无穷,而刘邦当时却是欣欣然大喜若狂道‘吾今始知为天子之贵也’,当真恬不知耻,而你作了教主,定下教中礼仪时,只怕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是啊,那时我就是这样的,听到说不完的谀媚之词,看别人对我摆不尽的卑贱之态,却是洋洋得意,心中十分受用,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就是在你修炼葵花宝典,练的越来越深的时候?”林平之问道。
“当然,葵花宝典练到深处,整个人都变了,权势地位,尊严威仪之类的念头,渐渐的全都烟消云散,所有曾经野心勃勃的想法,虽然现在也都还清晰的记着,但看来都那么的陌生,可我现在还是这天下‘黑,道’大派的教主,说真的,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教我好不好?”
听东方不败这么一说,他的性格竟似变的已与刘正风有了几分相似,当然他为人精明强悍,永远也变不成刘正风那种善良傻瓜,但至少清净淡泊的性情,却是已流于同路。而所有这些,当然只有一个原因,葵花宝典。
可是前世里道听途说之下留在心中的印象,葵花宝典是种邪功,会让人变坏。
不对,真是听来的那样吗?想想看,自己所知的练过葵花宝典的所有人,是不是有谁变坏了,最重要的是,是不是有人因为练葵花宝典而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