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万福在这方面路子比许八夕要广,几个电话的事就把事情搞定。

临近傍晚,快递公司就把设备送到了许八夕家门口。

八夕菜馆大门紧闭,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红色a4纸,加黑加大的字迹印在上面:暂停营业。

许八夕不想周杨参与这些事,提前给周杨放了假。

紧闭的大门内,时不时传来几声男人的抱怨声。

“我靠靠靠,老八,我在这里爬上爬下,你坐那边玩电脑?”周万福臃肿的身躯似要把窄小瘦弱的折叠踩趴,他说话时梯子晃了晃,吓得他连忙噤声。

许八夕头也没抬,淡淡吐道:“我学文科的,不太懂电子设备,谢谢你了,万福哥。”

“……”周万福嘴角一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总觉得许八夕回来后性格大变,却又具体说不出哪里怪异。

“你用来防小偷?”周万福觉得许八夕这钱花的冤枉,虽然防患未然是好,但许八夕的店里好像没什么值钱的。

“不是。”许八夕摇头,“捉奸。”

周万福倒吸一口气,将最后一根线固定住,低头破口大骂:“许八夕你他.妈有病吧,劳资不干了。”

许八夕这才抬头,视线落在亮起的红色暗点上,不急不慢的问道:“你真能,这都装好了吧。”

周万福洋洋得意的拍拍胸脯:“那可不,就差门口的隐形摄像头了,线已经全都接好,周哥办事,稳妥。”

“哦。”许八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可以回家了,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

许八夕你是个魔鬼吧?

周万福扔下手里剩余的线段,吭哧吭哧爬下楼梯,气呼呼的从后门离开。

许八夕叹了口气,捏着酸胀的眉心。

从下午开始,他的头一直胀痛,好像是要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样,让他莫名的感到不安。

许八夕拉起卷帘门,搬起折叠梯,爬上去将最后一个摄像头装上。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在他头顶,脚下瓷白的地板反射着刺眼的光线,许八夕昨天没有休息好,他下梯子时晃了神,脚突然踩空,大脑空白的瞬间,猝不及防的从梯子上仰面跌落。

砰——

许八夕本能地护住脑后,却仍重重的摔在地上,剧烈撞击带来的疼痛和眩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蜷缩着身体,不敢妄动。

谁知,很多未曾见过却让他倍感熟悉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现。

许八夕一窒,倏地睁大双眼。

那张冷峻的脸,竟然是——

街道上偶尔有车辆走过,认识许八夕的顾客见他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仰躺在地,好奇地走过去,犹豫着问:“老……老板?你没什事吧?”

许八夕的眼睛这才得以对焦,他微微抬眼,见到一张有印象却并不熟悉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从鼻腔里闷出了一个“嗯”。

那人见许八夕没什么反应,又关切的问:“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话说着,就蹲下身伸向许八夕的肩膀。

许八夕瞳孔一缩,下意识朝一旁滚去,避开了那双好意搀扶他的手。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

许八夕极为缓慢的撑着地板站起身,温润的声音一如以往:“我没事,谢谢你。今天下午不营业,请回吧。”

那人怪异的看了许八夕一眼,小声嘀咕:“真是个怪人。”然后转身走了。

夜已深,月亮高高的爬上楼顶,小区里的商业街几乎都已经关了门,

八夕菜馆大门紧闭,走道上的路灯刺啦响了几声,光突然熄灭,刚围着光源热烈撞击的小虫四下飞散,一阵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从街里渐渐靠近八夕菜馆。

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紧接着是几声动物痛苦的呜咽,许八夕门前突然亮起一盏灯,那人错愕的抬头迎上刺眼的灯光,转过身仓皇离去。

十几秒后,菜馆前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在暗角处,隐隐亮着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红。

许八夕靠着落地窗已经坐了整整一晚。

房间里暗沉一片,月光将他的身影裁剪成孤独模糊的剪影,他的脚下是七零八落的空啤酒罐。

“呵。”沉寂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低低的自嘲,然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哈哈哈哈。许八夕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活过来,你他.妈现在活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许八夕笑着笑着,突然哭了。

许八夕第二天难得的睡过了头,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大早却不断嗡鸣。

他抓过手机,迷迷糊糊的按了接听。

“许八夕,你他.妈怎么还不到店里,你快来出事了!”周万福焦躁的抛下一句就挂断。

遮光窗帘将室外的光线全部隔离,室内昏暗一片,许八夕以为自己时间还早,将手机调到静音,翻身继续睡。

等许八夕终于再次睡醒,皱着眉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

手机左下角一串的未接来电,许八夕茫然的坐起身,抓了抓头发,低哑的声音叫了一个人名。

叫完后,他自己愣住。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回应他。

他木讷的穿衣起身,刷牙时想起周万福那通语气焦急的电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许八夕胡乱漱了漱口,套上鞋就往店里跑。

远远看到菜馆门前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老板怎么还没来,真的是太缺德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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