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搬到新地方,铁头帮就乖很多了。这是大当家和军师的要求。
半年内,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出营寨半步。也就是说,这半年,所有铁头帮帮众都只能在寨中待着,几乎等同于坐牢。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甚至连心里暗道苦也都没。
因为在过去的那场战斗中。他们亲眼所见,若不是凭借大当家和军师的计谋,若不是大当家亲自带领敢死队不要命的打。他们这些帮众还有帮中老少,一个都活不下来,早就成了官兵的刀下之鬼。
所以大难不死逃出生天的帮众们,对于大当家和军师的信任,几乎已经到了奉为神明的地步。大当家和军师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他们坚信,唯有这样,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因为官兵进攻寨子那几日,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向来都是他们晃晃悠悠扛着刀骑着马下山,路过的商贾们见到他们铁头帮的旗号,无不是诚惶诚恐的双手奉上金银财宝。偶尔碰上些不要命不知深浅的人,他们几番恐吓最后也会让对方乖乖交出钱来。
再偶尔的情况下,会碰上些会点武艺的不服气的人。那他们就群起而攻之,杀之而后快。
官兵若来围剿,他们提前三四天就会得到消息,然后就在大当家和军师的安排下,离开巢穴,重新换一处更隐秘的老巢。留给官兵一个空巢而已。
有时候官兵追击甚紧的时候,敢死队断后,他们虽然狼狈些,但总归都能平安逃掉。
从来没有过,被官兵把整个寨子连同所有帮中老小全部围在其中的情况。
官兵的攻寨,更是见所未见。
那一支支锋利的箭羽呼啸而来,寨子里没有一处是安全的,保不准一支冷箭就扎在谁身上。
那一天,死人像死狗一样干净利落。
那天,他们人人心中的恐惧都像被点燃的枯柴草,肆虐着,呼呼燃烧着。
所以当最后,谈判结束,他们得以逃脱后,每个人都像逃出鬼门关一样高兴。
“感谢大当家。感谢军师,感谢苍天。”
所以现在,他们对于大当家和军师,那是绝对的俯首帖耳听命于前。
这天傍晚的时候,大当家的心腹从城里回来了。如今,只有得到大当家和军师准许,才能下山。
心腹给大当家带回来一个消息,山下发生了大事。
应胜于厚那拨人又一次去到了县衙,而且这回不是伸冤,而是状告县衙里的二十个官吏。
心腹说,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在帮助那拨人找贪官,而且那拨人的头子也来了,从京城来的,好像叫陈乐天。
大当家听了心腹巨细无遗所言,把军师叫来,一同参详。
如今帮里能下山的,全是大当家的心腹,所以这也就是唯一的消息来源。
军师沉吟片刻,道:“大当家,你觉得那拨人想做什么?”
大当家道:“横竖都是想把咱们给灭了。”
军师笑笑:“我看未必。”
“哦?”大当家转过头看向军师。
军师捋着胡须道:“我也无法确定,咱们暂且静观其变吧,希望我的想法是对的,这样,或许咱们还有能存在下去的可能。”
大当家盯着军师看了会,然后沉默许久,忽然哈哈大笑两声道:“军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不服,我不信。”说罢,洒然推门走出去。
军师在屋里站了会,摇摇头,也出去了。他希望他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那他们铁头帮根本就不是首要目标,县衙就是首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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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陈乐天一行人就起床洗漱完,从住处出发去继续挖金银珠宝了。
县衙里的县丞同时也出发了。
县尊大人也醒了,坐在床沿上,对赵彪道:“本来准备今日去上香让百姓们看一看,没想到被他们抢先一步,这香也就上不成了啊。”
赵彪道:“大人且宽心,我随时把消息传递回来,您放心。”
县尊挥挥手:“去吧,我没啥不放心的,眼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天大亮时,众人到达第十一人的家。
“大人早。”陈乐天拱手招呼。
县丞大人经过昨夜的思量,愈发对陈乐天恭敬了,也拱手回礼:“陈同学早。”
“那咱们继续?”陈乐天道。
“继续。”县丞点头。
于是衙役们又开始热火朝天的挖洞了。
这个小吏是专管税收的,在税监司不算前三把手,但可以算第四第五。
虽然职务不高,但税司这是个油水很高的部门,即便不是说话算数的前三把手,可以捞的脏银还是有很多的。民间有说法,税监司的脏银,那都不能算脏银,家家户户谁家一年不贡献个几钱银子。摊到每一家,这点钱不算什么,所以这脏银在百姓眼中,都已经不算脏银了。甚至百姓们还非常愿意掏钱肥税司人员的口袋,因为这样百姓们能得到很大的实惠。
“小小税监,本就盘剥百姓,居然还不满足,私通土匪,简直罪该万死!”又是一箱子金银上来了,陈乐天在旁边摇头叹息。
县丞大人瞥了眼陈乐天,心想你这不是骂咱们县衙不管事吗?什么叫本就盘剥百姓,你是骂他还是骂我?
陈乐天随即对县丞道:“大人,咱们大宋的律法,虽然相较于梁国魏国已经算是很合理了,但即便如此,仍旧有许多漏洞和不合理的地方,这不是地方官衙门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