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细语地说着,又将冰袋轻轻地贴到她微红的脚踝上。
唐心冷得瑟缩了下,却没有拒绝。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
严兽一遍一遍地替她的脚冷敷,高大的身躯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半跪在地毯上。
尽管卧室里的暖气很足,和外头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两个不同的世界。
但长时间湿着头发,水珠不断地滴到身上,还是让严兽的身体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明亮的灯光下,唐心注意到他的皮肤因为寒冷起了一层小小的颗粒。
莫名地,觉得他身上的伤痕碍眼。
尤其是看到水珠顺着皮肤渗进牙印和指痕中,将泛红的伤痕泡得有些泛白的时候,心头那股烦躁,更是抵达了临界点,一秒都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
她僵硬地撇开头,声音干涩嘶哑,“严兽”
还以为唐心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会自己的严兽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呆愣着表情滞了好半晌,才总算是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心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表情,非但没有感觉到被关心的暖意,胸口反而更加缩紧地慌,“能出去吗我不想看到你。”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
尽管早猜到她不会有什么好话,严兽身形却还狠狠一震,握在她脚踝上的手下意识捏紧,牢牢地握着,指间还有些微颤,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似的。
严兽幽暗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唐心,半晌后,他才开口打破沉默,声音低沉沙哑,“唐心,我们谈谈。”
“我不想看到你。”唐心连视线都没有弯过来一下,苍白着脸,只有这一句话。
严兽表情僵硬,所有的话都被这句冰冷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一瞬一瞬地看着撇着头,从头到尾都不愿意转过来看自己一眼的女人,希望她能转过来看自己一眼,冷静下来跟自己好好地谈谈五年前的事。
可他等了又等,等到心一点一点地被寒意侵袭,唐心也没有任何动作,薄唇的弧度,一点一点,慢慢地沉了下去。
握着唐心的脚踝继续冷敷了一会儿,确定红肿已经褪得差不多,他才松手,慢慢地站起身来。
跪蹲太久了,双腿麻得厉害,站起来的时候一下没稳住,整个人往前栽倒。
长臂往床上一撑,才勉强地稳住身体,没有太狼狈。
可膝盖还是重重地磕在了床边,发出“咚”的闷响。
严兽闷哼了一声,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床上的唐心。
她坐得笔直,雕像般一动也不动,别说理会自己,连眉都没有挑一下。
严兽双手猛地攥拳,因为太用力,指关节都白了,手背青筋一根根地爆起。
他无声地盯着唐心看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死心,依然在期待着,她能转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然而什么都没有。
严兽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身体好像被折断一样,胸口窒息得厉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发疼,五内俱焚的感觉。
他活了到现在三十岁,只尝过两次这种滋味。
一次,是亲眼看着唐心跟陆昊廷进入酒店,呆了整整一晚。
一次,就是现在。
他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唐心,有太多的话要说,关于五年前,关于帝豪集团,关于隐瞒身份。
看着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和过于苍白的脸色,到嘴边的话,硬是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先冷静一会儿,我下楼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不给唐心反应的机会,迅速地转身离开了。
卧室门啪答一声关上。
严兽关门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不可闻,一不小心不会忽略了。
唐心却像是被人拿刀狠狠扎了下心脏似的,全身颤动,攥紧的手猛地用力,几乎要把骨头给捏碎了。
唐心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身体僵得厉害,眼眶也涩得厉害,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忽然就撑不住蔫了下去。
就在她摇晃着要倒进床被里的时候,听到了手朵“嗡嗡嗡”的震动声。
她身形一滞,四下寻找了一会儿,才在地上堆积在一起的衣服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是原菲语打来的电话。
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唐心几乎是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抖着手按了接听,喉咙好像卡了硬物一般,每一个字都吐得那么艰难。
“菲语”
只是叫了个名字,唐心就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原菲语听着这破碎的声音,想着严兽给自己打电话时嘶哑疲惫的语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兽竟然就是君临集团的总裁,五年前夺了唐心清白的男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原菲语,受到的冲击并不比唐心小。
她甚至,惊讶得连话都没跟严兽说,挂了电话,就直接打给唐心了。
两人就这样拿着手机,无边无际地沉默着,任由压抑的气氛不断地蔓延。
直到唐心的呼吸慢慢地平稳下去,不再急促得厉害,原菲语才开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唐心低低地回答,声音又粗又哑。
她没有在敷衍原菲语,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我过去接你吗”原菲语拿了车钥匙往外走。
她没忘记五年前唐心刚回来时是什么样的状态,怕把她留在严家,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