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两道眉深深皱起,紧紧握拳,有骨节响动的声音,半晌后问:“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些?”
许绍答:“自然是在侯府大公子的帮助之下。”
许绍所说的侯府大公子,便是他儿时起就交好的朋友,东山侯的庶长子卫述。
他虽然不受东山侯喜爱,到底是一家人,总有各种途径了解到卫乾的事情,甚至能够安插人手……
许尤不疑有他,一颗心只悬在兄长所引发的这件事上,继续道:“那么,为何大哥走了这么久,他卫乾还不动手?”
提到卫乾二字时,咬牙切齿,隐隐有将他生吞活剥之感。
许绍道:“他倒是想动手,谁知伯昇因你回来,恐怕被你发现了蹊跷,搬去了别院,那边不疑有他,还以为伯昇要延缓离开的时日,特意去别院,好与妻子再最后单独相处。而那同僚也口风甚严,自那日无意间泄露了情况后,再没提过此事,卫乾还以为你大哥没走呢!直到昨日,你匆匆赶去别院,又策马追出,他们才发觉事有蹊跷。”
许尤扯了扯嘴角:“这么说,还是我助了他们一把?”
许绍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纵然迷惑一时,还能一辈子不知道伯昇已离开了?”
许尤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恨不得现在就去将卫乾撕了!
“今日渐渐流传出来的消息,便是他反应过来后放出来的,上午,他还去见了东山侯,恐怕正是乱说一通,让他父亲下令来捉我们呢。”许绍道。
许尤定定看向堂兄,道:“既如此,你为何还神色轻松,方才还有意玩笑?”
许绍见他语气生硬,看来是极在意自己调笑那小娘子了,忙道:“你以为我故作洒脱?仲林,那卫乾自然想要对付许家,可决定权仍在东山侯手上啊!据我得到的消息,侯爷清早就知道了伯昇的事,为何到现在不动如山?据说卫乾走后,侯爷还和钱先生外出登山观景,好不惬意。”
钱先生便是沈慈在昭云寺所听到的那个少帝朝钱丞相,亦是教导许尤多年的恩师。
许尤神色微动:“你的意思是……”
许绍笑道:“难不成侯爷真起了兴致游山?世子告状到了跟前,还不闻不问,甚至毫不在意不查证?”
许尤嗤笑道:“照你的意思,他是故意放出姿态,在等许家表态吗?”
“不然呢?”许绍问道,:“你应知道,侯爷最爱如此故弄玄虚。仲林,侯爷若是不应,卫乾又能如何?”
……
许家兄弟进屋后,沈慈无事可干,只好在院子里闲逛。
手里捏着的那封信,是元秋娘入睡前交给她的,说是许安留给父母的亲笔信,不过还没递给许尤,许绍便来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二人总算从房里出来。沈慈神色为之一凝,走了过去,隐约间听见许尤说道:“如此丑恶之事,切记不要让大嫂知道。”
那边许绍应是。
许尤的神情比进去之前又严峻了几分,只顾沉思,倒是没注意到她还在院子里。
恰此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赵夫人身边的刘嬷嬷跑了过来,她哭丧着脸,尖声道:“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循声望过去。
“三爷,老爷吐血晕过去了,夫人急得没法儿,你快过去瞧瞧吧。”
许尤大惊,急忙抬脚,匆匆离去。
……
这一整日,对于沈慈而言,亦是筋疲力尽。
整座府邸忙作一团,哭泣声有之,脚步声有之,混杂在一起,显得有几分压抑。
许安吐血是假,许简吐血却是真。是被许安给气的。午后,他听说了长子的事情,起先还不信,待派人去了一趟别院,发现确有此事,怒气腾腾地回了府。
赵夫人惊惧地听他说完了这件事,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本想让许尤来安慰他的父亲,谁料想许简突然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大夫说,许简人至中年,本就应当平心静气,霎时的激动和愠怒导致了气急攻心,以致吐血。
众女眷皆哭不止。
赵夫人虽也哭泣,但很快擦干了眼泪,抚摸着许尤的脸颊,轻声道:“仲林,一切都要靠你了!”
父亲昏迷,长兄离家,许尤此时似乎成为了太守府的当家人。
此刻,许简仍是没有醒过来。
众人皆已散去,知道大爷离去消息的除了许家的人,就只有诸如刘嬷嬷这样的贴身下仆。
赵夫人也知道了沈慈前来的真正目的,很是感动地执起了她的手,说了些感激又有点惭愧的话。
沈慈安慰了她一番,才跟着其他人一同出来。
……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整日的仓促与奔忙之后,太守府渐渐归于了平静。
沈慈躺在床上,窗户微微打开,她隔着缝隙,看见外面的树影晃动,往日里看着树影便昏昏欲睡了,今日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眠。
沈慈起身,穿好外衣,决定外出走走。
今日,她见到了许尤的二哥许怀和四弟许杨,以及两个妹妹,许湘君和许文君。
许怀和许杨都是金姨娘所生。许怀生有目疾,惟能看清近身之物,就连外出,身旁也必须跟着仆人,虽是许尤的兄长,确实无法从旁协助什么。许杨才十岁,还是无知无虑的年纪。
许湘君乃宁姨娘唯一的孩子,许文君则是赵夫人所出,纤质女流,今日也是强忍着哭意,不住安慰着赵夫人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