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露娜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露娜打开一看居然是伊利斯,她接起电话:“伊利斯女士?”
伊利斯公事公办地说:“因为你在实习期间的恶劣表现给报社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你被开除了。”
露娜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是你来通知我?我还以为会是保罗。”
伊利斯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当时是我把你招进来的,现在也理应是我把你送走。”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露娜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难过:“很感谢你当时教给我的东西。”
伊利斯低声说:“我很失望,露娜,我很失望。”
露娜问:“是因为我骗了你吗?我很抱歉…”
伊利斯打断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变种人,我失望的是你在开始写专栏之后的稿子。”
“完全不像是一个专业记者写出来的东西,报社为了博眼球也就纵容你了,但是那些明里暗里对变种人的维护,那些不知所云的选题…如果早知道你会写出来这种东西,我不会把你招进来。”
露娜忍不住反驳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变种人,我当然要维护变种人。”
伊利斯怒道:“如果是一个异性恋记者去采访同性恋人群难道就一定会维护异性恋吗?按照你的说法以后有关变种人的报道只能由变种人来写了?你确实是一个变种人,但是你要记得,当你在公众面前发表意见的时候,用的是记者这个身份而不是变种人。”
“又或者是我误会你了,你对记者这个职业根本没有任何信仰,记者只是你追求变种人平等的踏脚石。”
露娜一瞬间仿佛被击中了,她无力地反驳道:“不是的,我很热爱记者这个职业。”
伊利斯冷笑道:“记得你跟我的第一个新闻吗?那个爬树的小孩?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记者的工作是客观而不是良心。”
“客观才是新闻人的职业追求所在,因为记者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良心’不是善意包裹下的偏见。现实的复杂哪里是你简简单单的‘公平’可以解决的。”
露娜回道:“但是良心和公平都是作为一个人的底线,我是先作为一个人存在,然后才是一个记者。”
伊利斯声音冰冷:“那我们就谈谈良心。”
“什么是记者的良心?不是自以为正义的为民请命,而是始终保持观察,不断探寻,时时质疑,反复确认,让事件的对立各方都能公平地呈现出来,并且相互博弈,直至个人偏向和世俗成见被一遍遍冲刷,直至事实真相初见端倪。”
“哪怕那些几经博弈和抽丝剥茧的所最终得到的真相,并不是我们真正想看到的那样。”
露娜几欲落泪。
对于记者这个职业是喜欢的吗?
当然是喜欢的。
记者身负社会监督职能,拥有着揭露真相和直面现实的勇气,从不成为谁的唇舌。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有机会为了真相发声,以单薄身躯,直面黑暗,留给世人的永远是奔赴现场的背影和那些肥皂泡里的现实。
撕碎黑暗是警察的责任,但是将黑暗揭露给世人,使世人不再被蒙蔽则是记者的责任。
酷得不行。
但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或许是从第一次采访变种人山姆开始的,又或许是从采访那个被家暴的怀特女士开始的,借着记者这个职业,她看到了太多太多遭遇不公平对待的变种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者这个职业成了她企图一点点改变人们想法的工具,那些有关记者的信仰和理念被深埋了起来。
她压下自己翻滚的情绪:“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会再以记者的身份发表文章了。”
伊利斯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很有天赋。我只是希望这次的风头过去之后,你能把你的变种人平权事业和记者事业分开,在发表文章的时候,至少记得你是一个记者。”
露娜答应下来,挂掉电话,抬起头还没等说话,就落入了一个并不太温暖的怀抱。
就好像这个冰冷的人胸口仅有那么一点温度,全都给了她。
巴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女孩拥在怀里,他的记忆现在仍然十分混乱,对于露娜的记忆也只是一些片段而已。只是看到这个女孩用满不在乎的表情强压着自己的难过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做了。
不想看到她难过,不想让她受委屈。
这可是他的女孩啊。
露娜在巴基的胸口蹭了蹭,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失去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好在这个怀抱仍然向她敞开,虽然迟到,但是不曾缺席。
露娜闷声说:“走吧,你有护照吗?”
巴基点头:“有的,四个假身份,各国的一些纸币。”
露娜:“...好吧,那就只给我去弄一个身份证明。”
露娜给芬奇打了个电话,从办假|证小能手芬奇那里弄到了一整套名叫丽娜的身份证明,和巴基两人登上了飞往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飞机。
临走之前露娜用芬奇的手机给托尼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自己现在的情况。
只是托尼的关注点显然十分奇特:“所以你和那个什么冬日战士是情侣关系?他得有90岁了吧。”
露娜无奈地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大叔嘛,我就喜欢这样的。”
感觉到露娜在和别人谈论自己,本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