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妃的期待下,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她们期待的是自己的船能尽可能地离皇帝的御船近一点,不少妃嫔还倾尽财力来买通司礼监调整画舫的位置,定又是一番暗地里的博弈。离御船最近的四方画舫都搭设了浮桥,可直上御船。虽是这样,毫无悬念的,离皇帝的船最近的还是位份最高的瑛贵妃,齐次是丽妃,容妃,她们按照位份和资历,依次挨着,而新封的兰妃由于没有贿赂司礼监的公公,船竟跟几位四品淑仪的泊在一起。
十四自然也去了,她的船倒不用费尽心思泊在皇帝旁边,宗亲的船只都泊在御船后方,而她是所有公主画舫里最接近御船的,遂能搭浮桥上御船的四艘船分别属于她,瑛贵妃,右相谢珩,和皇叔慕容翊。
皇帝慕容烁传旨将年仅七岁的逸王慕容灼接到御船同住,如此那些心怀期待的后妃们也就不方便打什么小算盘,而十四知道,如此安排,却是皇兄想打些小算盘。
这晚,月朗星稀,在宗庙跪拜了一整天的馥兰有些乏了,舱内燃着沉水香,灯火如豆,更是叫人昏昏欲睡,但红缨很有精神头地忙活着准备洗澡水,铺床种种事宜,却没有丝毫乏累的意思,馥兰笑她:“你跟着我跑了一天,倒也不累啊?”
红缨笑笑,跟她比手语,让她先别这么早睡。
馥兰不解,道:“晚膳用过了,已经给陛下和贵妃都请过安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想起方才御船上跟众妃一同请安的时候,她悄悄抬头看向慕容烁,谁知他倒没什么表情,正襟危坐,偶尔侧头与瑛贵妃交谈几句,也不看她一眼,她不禁心底犯嘀咕,前些日子还与她说着那般惺惺相惜的话,又是那种满是怜爱的表情,如今倒端的是皇帝架子,大公无私了?
当年父亲把她和弟弟送来大楚,分别时,母亲在一旁默默抹泪,父亲一贯严厉,只叮嘱她,在那奸佞狡诈的楚人的地盘,必不能万事随心顺意,凡事皆以保命要紧,万事皆忍,不惜一切也务必护得弟弟周全。父亲一贯痛恨大楚,部族为求生存一直对大楚俯首称臣,连年选拔贡女,听说她的一个姑姑就因不堪大楚押送兵的羞辱,死在了进京的途中。不过馥兰在南方待了数年,所见所感,却不认为楚人都尽是那奸猾小人,这里民风开放,丰饶富足,善良勤劳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每个想家的夜晚,觉来双泪垂,故国梦重归。谁都没想到,这一切,会有这样的转折,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并与楚皇相爱,不知爹娘是欣慰,还是失望。
她的前半生都是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之后的命运,她想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依稀听见远处御船上丝竹阵阵,笙歌缭缭。想必他那里,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罢……算了,自己想这些做什么,这不是无端让自己心闷么?睡罢睡罢,明早还要去请安呢。
刚梳洗罢,红缨点上香烛,整理好床铺,看了一眼正欲就寝的馥兰,笑意盈盈地退下了。
馥兰看着里间,香阁深深,鸳鸯锦榻,红幔低垂。正纳闷红缨为何布置得这般喜庆,听得珠帘暗动,有人掀帘而入,步履轻缓。
“红缨,正想问你呢,这番布置是作何?”
来人低笑一声,声音沉沉,温如珠玉:“自然……是为了咱俩鸳梦重温。”
一个回头,正四目相对。慕容烁一身月白锦袍,倒像一寻常富贵人家公子,此时正笑得狡黠多情,而馥兰一身杏黄薄衫,烛火下,隐约可见身形窈窕,清辉玉臂,柳腰纤纤,在慕容烁毫不避讳的注视下,她落了个大红脸。
原来心意相通,竟是如此奇妙,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怪不得方才红缨举止怪异……他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慕容烁上前,一把搂住了日思夜想的人儿,馥兰害羞道:“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买通了红缨?”
“红缨通人情,晓孤意,自然无须孤买通,稍许会意便懂。”他甚有耐心地答。
她还是疑惑:“你就这么来,没关系吗?御船上不是还有夜宴?逸王殿下不是与你同行?瑛贵妃那边……”
灼儿向来有眼力,在他的暗示下,灼儿毫无二话自请去姐姐那里同住,还打趣地发了句牢骚:“反正都是自己的妃子,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御船上的歌舞升平,灯火不歇,皆乃维护一个他还在船上的假象,众妃只道陛下醉心歌舞,何况逸王殿下还在,自然不敢打扰。至于十四,他一早授意,这个小小计划早就知会了她,她必会相帮。这个下元节,他真正在意的,只有与她相会。只有眼前这个人儿啊,一直懵懵懂懂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他存的那份心思。
罢了罢了,她到底是心性纯良,那就一切都由他来多打算些罢。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抚了抚她的长发,柔声道:“放心,孤都已安排好。”见她还欲开口,想问什么的样子,他有些等不及,以吻封口。
唇刚一触碰,两人皆是一颤,此时烛火摇曳,香气缱绻,不禁令人心神一荡,而她的长睫扑闪在他脸旁,令他的心一阵痒,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间不再是缠绵碾磨,而是带了一丝侵略的意味。
他的吻如甘泉般清冽,贪恋着她口中芬芳,呼吸相交,唇舌相缠,馥兰的脸早已红透,脑子再无心思考其他,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