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看着来人,竟是不日前在御花园与她不欢而散的那个煞神,面上尴尬,心里腹诽不已,可到底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不满,她堪堪一笑:“王爷是贵客,我等自没有拒绝的道理,您自请便。”
一旁隔岸观火的慕容天颜眼光犀利,一眼看出了十四的不正常,又见那燕君陵此时正笑得意味不明,一双潭目一瞬不瞬地瞧着十四。他了然暗笑,十四是个兜不住情绪的直性子,如此情状,这二人必有什么过节,顿时让他猜出了个七八分。
他轻咳道:“燕王子,你既提出参加,我们自然欢迎,可我这小师妹虽擅骑射,但到底是个女子,此马又乃师妹新得,驭术不熟,紫骝脚程虽好,到底不如王子之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所骑的可是大宛八骏之首的绝影,如此你二人相较,是不是有点有失公允?”
一番话滴水不漏,进退有度又不失气势,不愧是天颜师兄,幸好有他帮着说话,十四心里一喜,御花园被他来了个下马威后,她可不想再在赛马上落了下风。
十四顺着说道:“没错,你的马乃当世名马,在汉人地界几乎绝迹,让紫骝对阵,委实不公。”
萧篆对十四附耳低声道:“别太拼了,此人擅骑御,再说论骑马,你跟北戎人较什么劲。”
十四不可置否,面上却不肯输了气势。
慕容灿一听,脾气如油桶般一点就着,心直口快道:“说起有失公允,那我还有话说呢!落忧你所骑的紫骝排名在我的乌夜驹之上,要说公允,那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直沉默的燕北望突然一声低笑,悠然道:“紫骝、乌夜皆属大宛八骏,一个第三一个第四,实际二者脚程并无多大差别,如此世子也无需觉得不公。倒是在下,虽想见识公主风采,然确实是失了公正,不如这样,在下见楚湘郡主所牵之马乃南疆的百色马,不在八骏榜之上,不知可否允在下借来一用?”这下,众人的目光又皆转向了世子身旁的湘王府郡主慕容珊,见她怔愣,慕容灿拿肘撞了撞她:“喂,小妹,问你话呢!燕王爷要借你的马用一下。”
“郡主?”燕北望温言提醒。
“啊?……啊好的,王爷请。”慕容珊拿过缰绳,交予燕北望手上的时候,面上微微一红,没有人注意到,她刚才的目光,一直就未从那人身上移开。
唯独慕容天颜注意到了楚湘郡主羞红的耳根,一双丹凤眼桃花目微微一眯,目光一凛,啧,想必将来,又有一出好戏。
众人只瞧见那匹转了手的百色马,虽胜在灵活温驯,脚程却远不如八骏,一般只适合于轻骑或是围场的女眷使用。众人又是唏嘘,燕王子如此退步,那落忧公主就算胜了想必也是胜之不武。
燕北望了然众意,和气道:“并非是在下虚伪过谦,只是在下出身于马上民族,与公主赛马,委实要如此安排,才算公平。”
十四一阵难堪,心里暗恨又被他摆了一道,她咬牙道:“既然王爷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开始吧!”
不远处的看台上,御驾不知什么时候驾临了围场,慕容烁笑看着场中那个红色的人儿,期待她的表现,逸王慕容灼坐在他身边,一眼看出姐姐,兴奋道:“皇兄皇兄!你快看!那是十四姐么?”,另一边的谢瑛媛答道:“不错呢,那正是十四公主,看样子,围场里又有一场激烈的博弈呢,”眼见那燕王爷也在参赛之列,思及最近的风声,谢瑛媛心思一转,对慕容烁笑道:“陛下,你瞧,十四公主的身边,我们金陵的才俊可都在此了,还有那龙驹凤雏的燕小王爷,此番赛马,倒有一番比武招亲的架势呢,不知对于十四的婚事,陛下可有打算?”
慕容烁不易察觉的沉了脸,目光未曾从十四身上转移,他自然清楚最近前朝的动向,使臣团明里虽未表露,但有风声透露燕氏有意与大楚联姻,他看得出,谢氏一族亲燕,崔氏一派政见又与之对立,谢崔两党同朝拜相,互为掣肘由来已久,他只需在其间稍加牵制权衡即可,而那些奏请联姻的谏臣里泰半都是谢党。他素来不赞同靠女子和亲来谋求和平,胡俗野蛮,那大单于已年过不惑,楚女若嫁过去,夫死子继,且生生世世不可返乡,他也为其不忍。但贵妃此话,倒是别有深意,难不成燕氏还肖想求娶他唯一的嫡亲妹妹?
他没有答,一直看着围场中的赛况,只淡淡道:“灼儿快看,你十四姐的马术又精进了,她领先了呢。”
谢瑛媛自知讨了个没趣,悻悻然也别过脸,看围场的比赛。
草场上,号角一响,十四反应很快,一夹马腹,率先奔出,不一会儿就已一骑领先,场上少年都意气风发,场外的人只闻蹄声轰隆,尘土飞扬。慕容灿紧随其后,如临大敌地喊道:“喂!十四!你不是初得那紫骝吗?!怎的你初次骑它就如此配合?!”
她清脆的笑声顺着风势传向了后方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在慕容灿听来显得尤为刺耳:“哈哈哈!慕容灿,没人告诉你吗,轻敌是你最大的弱点!”
慕容天颜与萧篆不分伯仲,那盗骊青骢与月照白并驾齐驱,此时并列第三,并且两人都暗暗惊讶于十四那股拼命劲儿,萧篆更是替她捏一把汗,见她前期喷薄之势,担心她会不会后劲不足。楚国的王孙贵胄都力争上游,只燕北望不疾不徐地排在队伍中后方,闲庭信步一般,他的箭囊里带有砂糖块,他取出了小块,拍了拍马儿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