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身子太弱,笔力不足,字写出来也就无甚筋骨。但胜在写得认真,也算端正平稳。日后有空我教你练套拳,每日早起打三遍,两年之后笔力定然就足了。”
顾维驹心里冒出四个大字:“中国功夫”,连声应是:“学学学,妾定要学的。不如老爷现在就教我?”
霍阆风大笑:“现在哪里是时候,学拳须得早起。再者书房文气蕴染之地,不宜行武事。还是等院子收拾好搬回去以后再学不迟。况且皓哥儿也该开蒙了,这几日我已经在给他请先生。但我霍家世代武官,这身家传功夫他也不能丢下。到时候我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们母子俩一块儿教了,倒还轻省些。”
顾维驹听他说得好笑,不由娇嗔:“老爷这是把谁比作羊呢,尽是没个正经。”
两人说笑着,丫鬟们捧了食盒来,布桌摆菜,安置好了,便吃起饭来。因霍阆风嗜食红肉,而顾维驹喜时鲜小菜,因此厨房今日上了一锅腌笃鲜,鲜笋咸肉五花肉豆腐皮,小火慢炖,汤鲜香浓郁,肉酥而不烂,笋清新爽脆,腐皮柔嫩绵软。顾维驹拿汤泡着饭,倒是实实在在吃了一整碗。另有下饭小菜如鲈鱼鲊、茭白鲊、瓜齑之类,顾维驹也是爱吃的。霍阆风却只顾着吃些东坡肉、烧子鹅之类,凡白肉、素菜,皆不下箸。顾维驹看他吃得实在不健康,忍不住拣些菜蔬给他,霍阆风皱着眉头吃了下去,倒也不说什么。
顾维驹便笑:“老爷也实在是挑嘴,只是红肉上火生痰,多吃无益。春日吃得原就是一味‘鲜’字,这些小菜,倒是得其春意。老爷不妨多吃些。”
霍阆风嘟囔道:“我不耐烦吃这些个,嚼上半日,咽下肚去,全无饱腹之感,平白令人生气。”
顾维驹听他说得像个小孩子,仍不住笑了出来:“老爷怎地如此任性,倒像个小孩子。”
霍阆风轻哼一声:“晚上便教你知道老爷是不是小孩子。”
顾维驹面上一红,就不说话了,心中有些恼他在丫鬟面前胡说。
霍阆风见她面皮薄,羞红了脸,一并连耳朵脖子都红了,看着着实可喜,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岔开道:“回门礼已是给你备好了,我向衙门里告了假,明儿我们早些回去。我们虽然住在昂宿坊,离玄武区不远,但岳母和内弟住在箕宿坊,路上还需花些时间。吃过午饭我们便回,下午我带你去西天市垣转转。那边东西虽不如东天市垣贵重,但胜在有趣,顺便带你去咱们自己的铺子里头瞧瞧。”
顾维驹一听逛街,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您方便告假么?万不可耽搁了您的公务。若我一个人回去也是使得的,我让珍珠琥珀她们都陪着我就行了。”
霍阆风皱皱眉头:“女子回门乃是大事,我岂能不去?不然岂不是让岳母和内弟以为我待你不好?”
顾维驹见他坚持,也不多言:“那都听您的。”
吃过晚饭,顾维驹便要去太夫人那里请安,霍阆风不肯去,她也不坚持,带着珍珠自去了,留下琥珀伺候他。到了太夫人那儿,请了安,又将回门礼单给太夫人过目,见她也没有什么异议,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两人闲话了几句,顾维驹就回了东麟院。洗漱上床,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