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连这样的主母,周氏还是不满足,触怒了顾维驹,周氏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至少也该考虑考虑她啊!大姐儿有些恼怒地想,她那么努力才在主母跟前争得一席之地,现在还能跟着皓哥儿一起读书进学,有顾维驹在,她肯定不会再被随便嫁出去,不会再重复前生的悲剧。可要是周氏继续这样搅和下去,难免顾维驹不会迁怒,难道她竟要被自己姨娘拖累吗?
想着,大姐儿双手不觉紧握成拳,掌心被指甲深深刺痛。
这边周氏进了屋,见奶娘丫鬟在床边脚踏上做针线,便问:“姐儿呢,你们怎么不在跟前伺候着?”
张奶娘心中暗自啐道,这位还有脸说这样的话呢,瞧瞧姐儿都教她为难成什么样了。但张奶娘是个老实人,因着她始终是姐儿的姨娘,虽百般不愿搭理,还是答道:“姐儿在书房呢。”
周氏不满奶娘丫鬟都没起来行个礼再回话,但她也不想骂女儿身边的人,因此一甩手,哼了一声,就进了书房。
一进去,就看到大姐儿眉头紧蹙的样子,她忙走过去,伸手着人皱眉,以后脑门上真长了皱纹,瞧你怎么嫁人。”
“姨娘来了。”大姐儿侧身避开她过于亲昵的动作,作势要起身给她行礼。
“姐儿总是这样生疏,”周氏委屈地怨道,“若真论起来,你是主子,我不过是个姨娘,原该我给你行礼才是。”
大姐儿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姨娘,想想只能道:“姨娘往后,收敛收敛性子吧。”
“姐儿怎么这样说我,”周氏委屈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好像我是个坏人似的。就算我出身下贱,只是个婢女,可也是姐儿的姨娘呀。”
“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姐儿眉头蹙得更紧了,“只是今早姨娘同太太说得那叫什么话?实在太不应该了。”
周氏冷笑:“哟,我们的大小姐这才进了正院几天,倒能教我说话做事了。这读了三天书,果然不一般。”
若大姐儿真个只有七岁,不免要跟周氏置气,现下虽也气,但却能分轻重,于是耐下性子劝道:“不是我要教姨娘,只是劝姨娘一句,你若真个不听,我也是没法子的。可是太太终究是太太。况且,姨娘这样做派,教父亲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喜的。”
“我的做派,”周氏尖着嗓子高声起来,“我怎样的做派,姐儿倒是说说?我难道不是一心一意为了你?倒是大小姐你,进了正院,就嫌弃上我了。我知道,从我肚子里出来是委屈你了,若能换,我也愿意把你换进太太肚子里,只是这由得了我吗!”
大姐儿见她胡搅蛮缠,也恼了:“姨娘莫要胡说,什么谁肚子里出来的话,是姨娘该说的吗?只是姨娘既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那就请为了我莫要歪了心思,好好伺候太太才是正经。太太是好性子不错,可若你以为太太软弱可欺,就真是想错了。皓哥儿和二姐儿身边那几个,原先何等嚣张,如今可还敢蹦跶?就是冯嬷嬷,奶过父亲的人,在太太面前那也是恭恭敬敬的。我再多告诉姨娘一句,北枝苑那三个,隔三差五都给太太做着活计呢,纳鞋底、绣鞋面、做帕子、缝小衣……就只有姨娘,如今怕还没给太太动过一针一线吧?”
“那几个狡诈的小蹄子,我就知道她们没得好心。”周氏使劲绞着手里的汗巾子,恨恨地道。
“姨娘不必小人之心,”大姐儿冷冷地道,“旁人不过尽本分罢了。这就是我要劝姨娘的,凡事守本份、尽本心,别贪心太过。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这样的身份可以肖想的。”大姐儿也是经过情爱的人,她看见周氏看自己父亲的眼光,便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本心本份,”周氏气恨,“旁人有的,怎么我便有不得了?我又哪里比别人差了!说句暨越的,若我一早认命,老老实实守着‘本心本份’只怕如今姐儿也不会是霍府的大小姐,还不知要托生在哪个贩夫走卒、下人小厮家里呢!”
“人这一生,一饮一啄,均有定数,不能强求,”大姐儿摇头叹息,想到前世的命运,她觉得若真投生在他处,或许还能平安度过,不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姨娘,如今我过得很好了,很是知足。难道姨娘还觉得不好,还不满足吗?”
周氏不由疑惑起来,大姐儿再如何早慧知事,再如何跟着饱学之士读书,她也才七岁,怎么说得出这样沧桑的话来?不由问道:“姐儿如何会说这样的话?你才几岁,懂什么一饮一啄均有定数了。你告诉姨娘,这些话是不是太太教给你的,还是你们先生跟你说的?哼,我看一定是,她就算不敢亲自同你说这些,定也会让先生教你。她也太黑心肠了,对一个孩子耍这些心机诡计!”
大姐儿心知自己表现太过,言多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