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哭了?”唐璟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可人儿,只觉得她一张白净的面孔竟比那大宁最顶级官窑烧制出的白瓷更为雅致,脸蛋儿粉嫩嫩、红扑扑的,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面上,又是那清晨霜露未褪的娇艳玫瑰花瓣,叫唐璟以前虽从未见过她、识得她,却因着她这一番带泪的难过,而跟着整颗心都揪紧了。
并且唐璟在这一瞬之间,就能在心底清楚的分辨出,这一番着急和担忧,和眼前若是一花园侍女遭难的担忧,是全然不同的了。这一番的担忧,还伴着一阵狂烈而完全不受控的心跳,和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那一片灼热而确定已变红的自己的一张脸。
就在这晕乎乎的恍然之间,唐璟要汇聚起全副的心神,才能听清面前的白瓷小人儿含着娇滴滴的哭腔说:“你是哪一家的公子?我的脚不甚扭伤了去,可巧你前来搭救。”
唐璟又是一愣——他也算是出身名门,自幼在府里见过不少所谓绝色的歌姬,听过她们或自诩、或被别人传言为堪比得上鹂鸣莺声一般的好嗓子,当时自己不懂得,只觉得那歌声确实婉转悦耳,应该算得上是名不虚传了。可直到今日,唐璟才算是见识到了,那能直直甜到了自己心底里去的好听的嗓音,到底应当是甚么样儿,从前那些号称名冠大宁大都的头牌歌姬,跟这样的嗓音一比,那真可以说是甚么都不算了。
所以,一向温文懂礼、这一性子还受过不少长辈夸赞的唐璟,这会子竟然出神了好一阵,又听得面前小人儿轻轻唤了一声痛,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一般,赶紧着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她的脚看上去是扭伤得狠了,此刻竟是半分也已动弹不得,唐璟无法,只得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失礼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试着用双手去脱下她镶满了珍珠的精致鞋履来,只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却为难得唐璟满头大汗——哪怕救人心切,按着礼数,他脱去面前女子的鞋履之时必须一万个小心,万万不能触碰到了未出阁女子的那一双金莲;可这一回不知怎的,当唐璟集中了全副的精神在她的一对金莲之上,那一双小小巧巧的脚儿落在唐璟的眼里,只觉得煞是可爱,唐璟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莫名的念头:“好香。”伴着这一个念头,唐璟的双手一颤,竟不小心还是触碰到了她那一对在唐璟心里散着撩人香气的金莲去。
唐璟急切道歉:“我……一个不小心……还望姑娘见谅!”
其实唐璟私心想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这一下的触碰,到底是当真不小心,还是出于不可控本能的一次故意?
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小人儿却没有恼,只是温柔的摇摇头:“不妨事,此下也无人可以帮手,公子只是一心急着搭救于我。”唐璟这才定下心来,面对着那分明已有些肿起来了的脚踝仔细查看了许久,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来:“还好还好,未曾伤及了骨头。”
这会子,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在唐璟的身后响起。唐璟这才发现,自己对着陌生未出阁女子这一番顶顶亲昵的姿态,落在他人眼里算甚么样子?岂不无端让人笑话了自己的猴急,又辱没了小小可人儿的名声去?这便紧张的急急跳将开来,才回过头去,望见这脚步声的主人是一名侍女,正急行着向他们的所在而来,一边口里急急的呼喊着:“公主,我不过是走开了一小会子去取你落下的丝绢儿帕子,怎的就跌坐在这里,可是受伤了?”
那小公主却笑道:“你急甚么?不妨事,只是扭伤了,并未曾伤及骨头呢。”
公主?原来她是大宁皇室的一位公主么?难怪可以自由行走于这皇宫的花园之中了。唐璟端正立于一旁,仔细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生怕落下了一个字去。
那侍女听得小公主的这一番答话,才算是勉强放心了一些,这便小心翼翼的扶着公主站起身来,准备送她回宫里去,再赶紧宣一个御医来瞧上一瞧了。
眼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就要离开,唐璟愣愣的站在她们的身后,表面上看着没有任何一个动作,却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大汗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的笨,笨到竟不知该如何不失礼数的开口,询问了这位小公主的名讳去。大宁皇室的公主多到不胜枚举,自己连眼前这位的名讳也不知,怎的去向父亲开口、让他求了大宁皇室,为自己和这位小公主指婚?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连唐璟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只是再简单、再短暂不过的一次初遇而已,怎的竟就叫自己已经想到了指婚那么长远的事情去?
就在唐璟的这一个愣神之间,那小公主已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得远了,只剩下唐璟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地,随着她身上那一阵香气逐渐在唐璟的鼻尖散去,他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幸而,在唐璟落寞的一个低头之间,他欣喜的发现自己方才小心为那小公主脱下的一只鞋履,被她粗心的忘在了原地,未曾唤了那侍女取走。唐璟像是得了甚么稀世珍宝一般,赶紧把那鞋履捡了起来,小心的收进怀里去。
自那不知名小公主的身影在唐璟面前消失不见,回府之后,唐璟就立即生了一场重病、竟就此卧床不起了。在唐将军夫妇和府里众人的眼中,唐家二公子的这一场重病得来的好生蹊跷,竟似找不到任何由头一般。起初那被请到了府中来的白胡子御医,以为是公子去花园之中受了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