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马里布宅。
“早——?”斯蒂夫准备先喝两口水再去跑步,结果刚走进餐厅就看到沈和安坐在餐桌旁双手撑着下巴在发呆。
“哦,早,队长。”沈和安将撑着下巴的双手环在一起搁置到桌面上,懒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子看了斯蒂夫一眼后又没骨头似的歪着头趴到了自己叠在一起的双臂上——整个人显得极其萎靡。
斯蒂夫倒了两杯水坐到了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的问道:“怎么起这么早?这是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没睡好么?”
沈和安把本来歪向一边的头转过来,面朝着斯蒂夫的方向重新歪好,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没事,没睡好而已。”然后目光游移在斯蒂夫雕塑般完美的脸庞上接着漫无边际的发呆。
事实上她昨晚回来后到现在一直没睡着过,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心里发慌——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慌’,没有什么具体的事件也没有什么骇人的画面。只是这么一种感觉,一种让她觉得自己像被千斤巨石压得不能动弹,又像是被人提着衣领坠在悬崖边缘的感觉。
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回忆原剧情当中的那些反派,回忆了一遍之后接着担心起早已改变的剧情会带来新的反派,正没头没脑的猜测着,又忽而疑心自己是否遗漏了谁,开始惶惶不安的重新回忆这份名单。
反反复复折腾到天边曙光微亮她才结束了这些病态的胡思乱想,早早地坐在餐厅等待着斯蒂夫,想要率先把‘吧唧’的问题解决了——而不是拖到那些反派来添油加醋的告诉托尼。
然而现在斯蒂夫真的坐到了她旁边,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讲这件事。
你最好的朋友在自己没有清醒意识的情况下被反派利用杀了你另一个最好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多么狗血的剧情。
‘美国队长’该怎么选择,会怎么选择,能怎么选择?
这一次,没有索科维亚协议,没有搞事添乱的泽莫,没有步步紧逼的国安政府,在给了他充足的准备时间后,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是还会像原剧情一样站到对立面无条件的护着巴基?
还是也许会稍稍偏向另一个更为无辜的受害者——托尼?
沈和安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做些铺垫——希望可以藉此稍稍影响一些他的立场。
“你醒来之后去见过佩吉了么,队长?”
斯蒂夫正在举高水杯喝水的动作停顿下来,他缓慢的将这瓷质的马克杯放回大理石面的餐桌上碰撞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然后用手背蹭了蹭唇边的水渍语气平静的回复道:“我之前问过弗瑞,她现在人在英国,身边有子女陪伴着,除了丈夫先一步离世了以外没有什么不美满的。我不想再去打扰她了。”
沈和安看着斯蒂夫,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佩吉来说,与斯蒂夫的离别已有半个世纪之久,所有的遗憾悲伤全都被时间发酵成怀念和淡淡的怅然。而对于斯蒂夫来说,那一支舞的承诺仿佛还是昨天,那一个吻的触感仿佛都还残留在嘴角。
但也仅仅是对他来说而已,他不能也不愿去把她重新拉回到这些过去。
人常说求而不得多么痛苦,但他们连‘求’的机会都被时间一笔抹杀。
命运弄人,何其残忍。
沈和安晃了晃脑袋,拉住自己思维的缰绳,挥散掉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矫情。她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向斯蒂夫问道:“那其他人呢,你其他的一些朋友呢?”
“其他人?”斯蒂夫一只手横置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虚罩着杯口,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道:“有些人像佩吉一样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些人在后来的战争中辗转失联。但更多的,是已经在我沉睡时就走完了这段生命的旅程,我都没有机会和他们好好告别。”
“人生向来如此,相遇必有离别,但离别却未必重逢。”
斯蒂夫听沈和安像模像样的感叹了一句,不由笑出声来揶揄道:“你多大年纪,说什么人生。”
“咳。”沈和安眼珠转向一旁干咳了一声,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表情。
就算是她的实际年龄也才20刚出头,比这具身体大了个零头而已。这样的她在九十多岁的队长面前感慨人生,的确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他们都以为你在那次战役当中英勇牺牲,虽然悲伤过但终究也算是你在他们的人生里有了一个壮烈的落幕,离世的时候——关于你,大概是没有遗憾的。”
“只有一个人,他一直不相信你在那次失事里故去,雇佣了大量的人力,日夜钻研新的科技,耗费功夫应付政府的追究——只是为了找到你。”
“他执著的寻找了你许多许多年,你有和弗瑞问过他么——霍华德·斯塔克?”
“霍华德......”斯蒂夫的笑容渐渐淡去,“我听弗瑞说,他们出了车祸——”
沈和安看着他脸上那个渐渐隐没的弧度不由猜测,斯蒂夫面上看起来始终淡淡,但在谁也看不见不知道的时候,他内心为这一行行的名字——一行行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意义仅仅是几个符号的名字,他为此受过多少煎熬呢?
呵,自己就像是一个行千刀万剐之刑的冷血刽子手。
但是她别开看向斯蒂夫的视线,还是接着开口道:“霍华德一直在找你,至死,他找了你一生。”
“而他的死亡不是因为出了车祸——他和玛利亚是被人密杀的,斯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