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呢喃一般的呓语,并无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甚至站的远一些的克林特只隐约听到了“痛”这一个单词。
但分明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如瘟疫病毒一般飞速的染到了每个人身上,就连一向最善于伪装自己的娜塔莎都无声的红了红眼眶——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涌出了这样一股异样的情绪。
托尼更是喉结滚了一滚,心酸软的几乎快要化掉。他向低着头的安妮伸出手,哑着嗓子放软了语气又喊了一声:
“安妮——”
然而还不待他的手碰到她的脸颊,安妮就倏地跪坐到了地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甲,抽噎着哭了起来。
托尼穿着战甲既无法蹲下去,又被安妮抱得结实无法从战甲里抽身出来,只得弯了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而他的手刚刚放了上去,碍于那些盘错在发间的银蛇,还没来及揉一揉或摸一摸,再说上一两句安抚宽慰的话,安妮便被他的碰触吓得抖了一抖,哭得更大声了些。
托尼在反复尝试了好几种安抚的手段都毫不管用之后,只得无奈的回过头向娜塔莎几人瞪了瞪眼示意他们过来帮忙。
娜塔莎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几个汉子,摇了摇头,自己走上前绕到安妮身后弯下腰将她半拢在怀里,手放在她的肩上一边向后微微使着力一边哄道:“安妮,我们得先离开——”
安妮像是被触碰到什么禁忌词一般,用力的甩开了娜塔莎,以托尼的腿为圆心膝行着转了个角度——几乎快钻到托尼的裆下了,托尼尴尬的也跟着动了动。
谁知,他的动作一下子惊吓到了安妮——安妮俯身更用力的箍抱紧了他的腿甲,凄厉的嘶嚎道:“不!不!不!别丢下我!daddy!别!不要!别丢下我!”
托尼被吓到了,事实上,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
那声音实在太尖锐,那反应实在太激烈。
安妮太异常了。
“自动拆解,jar。”托尼皱着眉吩咐道。
贾维斯依言运行了程序,然后尽职的提醒了一句“检测范围内未发现任何可对战甲进行重新组装的设施,在被相关设施重新组装之前,mark4将失去全部功能,sir。”
托尼没有回应,战甲的零件自动拆卸开,然后如同什么废铜烂铁一般一片片的从他身上剥离落在地面。
托尼再次伸出手——带着真实温度的手,贴到了她的侧脸上,极温柔的拭了拭泪,然后半蹲下去,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相比起那坚硬冰冷的腿甲,对安妮来说,这只带着真实温度的手显然要更接近于“命运的垂怜”和“最后的稻草”,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那部分腿甲,顺势抱紧了托尼的手。
“我不会丢下你的,亲爱的,”托尼将安妮拢进怀里,隔着她头饰上垂着的锦缎,在耳后的发间印下了一个珍重的吻,“永远不会。”
如此行事,如此言语,温情的不像托尼·斯塔克。
换做平时,别说克林特、娜塔莎几人,就是斯蒂夫,说不定也会讶异的打趣上一两句。
但此刻,谁都没兴趣做这无谓的口舌游戏——他们看着这画面,缄默着,全都在发自内心的自责。
他们替汉克安置了不少变种人学生,温柔的和他们交谈,甚至哄这些孩子们睡觉;
他们在出发前反复回绝了蜘蛛侠和几个变种人学生的请求,理由是他们还是个孩子;
他们在战斗中控制着自己没有对九头蛇那方的变种人们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他们还小。
可复仇者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安妮也只是个孩子。
在没被托尼安抚前,安妮嚎得歇斯底里,但受到了托尼的安抚后,很奇怪的,她的情绪反而立即克制了起来,由放声痛哭转为了小声呜咽。
托尼掰开她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用自己的手将她没有什么温度的手紧紧包裹住,然后再次在她额心落下一吻后,低声温柔道:“我们回家。”
说着他一边拉着安妮向外走去,一边向斯蒂夫和娜塔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娜塔莎冲巴顿使了眼色,见巴顿点了点头跟了上去,遂转身和斯蒂夫一起走到“斯特拉克”身边蹲下来研究。
“还活着?!”娜塔莎看了这具诡异的尸块两秒,讶异的抬头向斯蒂夫确认,然而斯蒂夫还没来得及点头回应,身后的墙就轰地倒塌,墙中的钢筋被一股力量抽出来拧成矛状对准了二人。
斯蒂夫连忙从身后取下了盾摆出防御姿势将娜塔莎护在身后,却发现这几只矛并没有立即进行攻击,而烟尘落尽之后,走出的人赫然是抱着查尔斯的艾瑞克。
艾瑞克皱了皱眉将原本拧成矛状的钢筋拆开,重新拧成了个座椅的模样,将怀中抱着的查尔斯放了上去,然后才颇为嫌弃的向娜塔莎两人问道:“怎么是你们?”
“我们听到了这边有哭喊声。”查尔斯倚在座椅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补充道,视线不自禁的被吸引到了地上的“肉块”上面,皱着眉问道:“这是——斯特拉克?这是怎么回事?”
“斯特拉克?那个斯特拉克?”艾瑞克冷笑了一声,一边挥舞着手指从身边取材造化成短刀的模样,驱使着它靠近了这惨不忍睹的残尸,一边赞道:“谁干的,不错。”
艾瑞克难得赞人一句,但斯蒂夫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达成共识,谁都没有就这个问题做任何回答。眼看他的小刀就要贴在“肉块”上面,继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