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的褶子,长叹了口气,推门而出:“走,普寿寺。”

撩帘上车。前脚刚踩住马车架子,不知从哪里晃出个人,撞了下我的肩膀。我趔趄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虽然并未看清是谁。却直勾勾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尖锐暴戾。

“你……嗯?”我想问是谁,却发现这人早就没了踪影。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贴上来问道。他刚刚正在前面拽着马缰绳,根本没看见后面的事。

“没事。”我四下张望了一番,也实在看不见什么。便钻进马车。车内,静宸笑嘻嘻地赖在雪霏怀里,母女间有说有笑,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愿你们这满天神佛、或是十万恶鬼。不论是谁,只求能保佑今日平安无事。我仰头靠着,放松身体,任凭被颠簸得颤颤巍巍。突然,雪霏伸手抓住我的手。我微睁双目看着她,之间她眉目含笑朝我点了点头,手心紧攥了一下。像极了安慰焦躁孩子的母亲。其实,女人往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作为锁住男人的心。只需要像个母亲一样安抚、拥抱,或是静静地仰面聆听,哪怕只笑一下。男人啊。越是承担着繁重责任的男人,越会被母亲一样的妻子所困缚。…

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我也是活够了?

雪霏轻轻戳了戳我的腰,指了指我的腰带示意我。

腰带上插着一个纸条,展开来看:“影子定护侯爷一家周全!”

我笑着将纸条折好塞回腰带里。这一定是年兴的意思。他知道我在意的是妻儿,而并不是自己,这时候送来的这封字条。便是送来给我的定心丸。

年兴啊年兴,只想你能好自为之。莫不要走到你我相残的一步。不然今日这份恩情,我也无法再报了。

今日普寿寺内外。真是人声鼎沸、车马喧喧,不知那大雄宝殿中供奉的释尊是否喜爱这份凡尘俗子的热闹,料想来寺中大小的姑子应该是高兴的,所谓指佛穿衣赖佛吃饭,不就是图着人多,多赚几分香火钱吗?可普寿寺的香火并不是满殿的佛爷罗汉的糟朽的泥胎木像招来的。香客们无一不是为了寺周围壮阔绚烂的花海而来,来都来了,顺便烧个香不也正好?真是可怜了满脑袋疙瘩的释尊,修行万载,却被朝开夕落的凡花比了下去。

既然大慈大悲的释尊都不得不屈服于繁花朵朵,我便也不好免俗吧。管家带着家丁先去那棵奇树下占个好位子,我则带着静宸和雪霏去大殿之内烧香。本来是想让她们娘俩儿一起先过去的,挂念着恐怕跟随的影子分身乏术,便带在身边了。

雪霏带着静宸跪在蒲团之上,烧香祷告,我则在供桌一旁与方丈闲话。

“鹂妃娘娘可好?”

见老尼姑不言语,我顺手掏出几个银锭子放进功德箱里,老尼姑眼见着箱子吞了银子,脸上的皱纹才算是舒展开,笑得跟要咬人似的:“阿弥陀佛,回大人的话,来此修行的鹂妃娘娘一切安好。”

“她身边的侍女呢?”

“昨晚上有一个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提亚到底为什么来普寿寺老尼姑是不知道的,我料定这个老尼姑一定会暗地里盯着提亚的一举一动,因此一问,既得知了两个影子的动向,又确认了老尼姑的人性,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我伸手抱起功德箱,贴在耳旁晃了晃,呵,还挺多。我两三步走到大殿外,老尼姑也赶紧窜出来一把拽住我衣袖:“大人,您这是干嘛啊!佛爷脚边的功德箱您也敢冒犯!”说着话,老尼姑脸上浮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我把老尼姑推搡到一旁,高高举起功德箱:“诸位!今日上巳佳节!佛爷释尊开天恩!发钱喽!”高呼一声,将功德箱狠狠摔进人群。啪啦啦箱体粉碎,银钱四溅,两旁边的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将上来团团围住奋力拼抢。

我看看,只有两个人愣了下神,别人都趴在地上拼抢的时候他们还站在那,虽然身量不高,到如此情景之中也是鹤立鸡群了。这两个人也只是愣了下神,便赶紧扎进人群里。

老尼姑爬跨过门槛,双膝跪倒以头抢地,双手高举向天。哆里哆嗦,热泪盈眶。毕竟是出家人,此时此刻口中高叫之言果真是悲天悯人:“阿弥陀佛!我的钱啊!”

身后似有人影。

“看见那两个人了吗。”

“侯爷放心。”

我料定这些倭人定会化妆跟踪。哈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如今本在暗里的倭人无奈中被我逼到了前台。看尔等还有什么本事!…

借着乱劲儿,我带着雪霏、静宸来到那棵奇树下。

果然好景色。被乱花渐欲迷了的人眼正好可在这棵树下缓缓精神。若说看景,就是这样。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地点缀,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成了烂俗的妓女。这成片花枝招展之中,这一抹清秀的绿树真是合了我的心思。

“小友来得早!”身后是钓叟的声音。

我笑呵呵回转过身:“您早。”

钓叟拉着逸轩公子的手走到近前:“啊,静宸也在。”钓叟弯下腰轻拍着静宸的脸蛋儿。“静宸,这儿漂亮吗?”

“漂亮!”

“可是没我们静宸漂亮!”钓叟直起腰身。

今天我让静宸打扮得“雍容华贵”。挽着头发,湖蓝色的衣裙,雪霏还给她抹了点胭脂,再戴上哈米斯送来的项链。衬得整个人美极了。静宸再有个几年也是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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