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落寞地走回自己的禅堂,那背影悲天悯人得让人不忍注目。

这世上的东西好多都免不得成为某些人牟利的工具。儒道如此,道教如此,佛家自然不能免俗。宗教总是向善的,他无非是为人们找到了迷茫中的信仰而已,弥天大雾之中的荧荧之光,只可惜这荧荧之光引你去哪,并不在于这光,而在于执光的人。逃不开,免不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看弘义现在这个样子,与他闲聊似乎不是个时候了。罢了罢了,反正也答应了哈米斯小王子会去劝他父亲,现在去也正是时候。

我到了奥马尔寝宫时他正好不在,侍从们让我在门外等一下,他们去帮我找找,我便清闲自在在这附近闲逛起来。奥马尔囚禁了萨菲雅王妃之后换了宫殿了,这并不是他之前住的那一间。可能是长久没人来住了吧,这间屋子比其他的老旧很多,可按照中原人的看法也更添了几分古拙的气息,情趣十足。

不多时,奥马尔飞奔而来,脚下的步子轻飘飘的,整个人东倒西歪地跑到我身前一把拽住我把我拉进屋里。他手心里都是汗,浑身上下一个劲儿地抖楞,进了屋便瘫躺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嘴里还念叨着“给我,给我”的字眼儿,当然也是含糊不清的,只不过是我见多了他这副模样,能分辨出来这个时候的他要些什么。

我从怀里摸出布包捡了两个药丸子塞进他嘴里。奥马尔吃进去了,顿时觉得舒爽很多,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在地上仰躺着,一脸的幸福,升天一般。好半天,奥马尔脱胎换骨一般精精神神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这个表情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弟,你来找我什么事?”奥马尔憨笑着拍打着身上的土。

&要囚禁王妃到什么时候?”我也不跟他客气,我也跟他客气不上。

奥马尔的表情由晴转阴,背着手走到门边,沉吟着不搭理我。

&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何必跟一个爱你的女人怄气呢。”

&和我的勇士密谋杀我的兄弟!”奥马尔回头朝我吼了一句,如狮吼一般,充满了威慑。他的眼睛渐渐充血,掩藏在门边的阴影中隐隐露出杀气。这让我更加亏心了。真是想不到奥马尔今时今刻还在拿我当自己的兄弟,哪怕这是装出来的,我也很感激这番话。很久没有过这种暖心的感觉了。

&都不介意,你这是何必呢。”我静静地说。怪罪什么,这个女人只不过可悲地成了哈格耶和修加计策之中的工具而已,就和那个用笑容就能征服我的渃米拉一样,可怜的工具,可怜的女人。况且她是真的爱奥马尔的。不论我要如何残害奥马尔这个视我为兄弟的男人,总要给他留一个爱的人在身边陪伴他入土为安吧。或许看上去残忍,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他最好的慰藉了。

&弟。”我起身走到奥马尔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萨菲雅是爱你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放她出来吧。何况哈米斯王子还小,母亲的陪伴和照料是很重要的。你不是希望哈米斯成长为西域的勇士吗,怎么能让他受委屈呢。”或许是同为人父的心境吧,我能看出奥马尔在听到“哈米斯”时的迟疑。男人啊,天生就是一个弱点颇多的种族,父母、子女、配偶、兄弟,或是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底线,都是将男人置于死地的利器法宝,百试不爽。这就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想哈米斯,想想和萨菲雅在一起的快乐,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看着他逐渐软化迷离的眼睛,“放萨菲雅出来吧。其实你也不是要一直囚禁着萨菲雅的吧,你只不过是心里的孩子气让你放不下架子。其实有什么的呢?哪对夫妻不吵架呢?不都是越吵越恩爱吗?别怄气了,放萨菲雅出来吧。”我笑了笑。

自己当年幽禁雪霏,不也是一个样子吗?男人啊,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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