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低矮的院子里,芙蓉看着怀里昏睡不醒的念儿,眼泪就没停过。
大起大落的她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般,有些傻了似的,目光呆呆的,这里有米粮,她饿不死,可是却能憋死,她心里的委屈一天天的被放大,想过无数次冲出去,去皇宫找温若兰,可是走到门口不得不回来,门外两个黑衣的汉子让她心肝都打颤儿。
“念儿,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句话,可是连自己都不信,更别说怀里的孩子了。
而她不知道,东方云真的在找她,恨不得把燕都翻一个底朝天了,可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陈管家回来了,他浑身是血,进了书房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了。
“王爷,大事不好了。”
东方云蹭一下就站起来了:“你回来了,萧隆佑呢?”
“快死了。”陈管家缓了口气:“皇上派人围剿了蟒山,奴才护着萧公子突出重围险些死了,拼客一条命回来给王爷报信儿。”
东方云脸色大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一下就乱了,来回踱步的他突然转身:“那人在哪里?”
“在岐山,岐山有个药庐,我也只能送萧公子去那边了,燕都不能久留了王爷。”陈管家说着,吞了口口水:“周不同和罗凡太狠了,他们杀了萧铎掳走了铁雲。”
一个没站稳,东方云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进来禀报,宫里来人问话了,问夫人什么时候入宫。
“滚!都滚!”东方云气急败坏的嘶吼着。
陈管家急忙爬起来:“王爷,切不可自乱阵脚啊。”
东方云目光赤红:“现在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看出来是真着急了,陈管家低头:“不如王爷也去岐山吧,岐山有温家村。”
温家村三个字让东方云眼神缓和了许多,他眯起眼睛:“东方翊没有带他儿子回来对吧?”
正中下怀的陈管家立刻点头:“是,就在温家村里。”
“好!”东方云咬了咬牙:“去岐山!”
东方云连夜离开了燕都,而他前脚刚走,周不同就进宫了。
“走了?”东方翊放下茶盏,良久:“让无影他们一定要护好了温家一门,周老,速去岐山通知我父,让他一定不要露面。”略顿了一下:“温家一家都要尽快入宫。”
“是。”周不同也离开了燕都,直奔岐山。
东方翊手指在茶盏的杯沿儿上慢慢滑动,突然顿住了:“六子,去药庐,如果发现萧隆佑斩之。”
六子也领命出去了。
东方翊才拿起奏折继续审阅,最近各地倒也太平,如今正是水患频发的季节,所幸龙河安然无恙,周边百姓也都很爱护堤坝。
后宫,温若兰正陪着太皇太后聊天,自从这次回来就发现她的精神一日不济一日,几次想要给看看都被拒绝了。
“姑祖母,让若兰给您看看吧。”
“不必了,一把老骨头了,不碍事。”闭着眼睛,薛蓉问:“若兰啊,睿睿回来没有?”
温若兰坐在床边,回了句:“没呢,燕都不太平,放在我爹娘身边还有温言作伴儿呢。”说着话,便握住了薛蓉的手腕,手指刚搭在脉窝上,脸一下就白了。
薛蓉撩起眼皮看她:“你这孩子,人总有这么一天的,如今姑祖母心无挂碍了,除了想见睿睿之外,也就剩下茗烟那孩子了。”
强忍着眼泪:“姑祖母不急,茗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这就派人去温家村接睿睿回来。”
温若兰是万万没想到,姑祖母的日子没几天了,而她一直都以为姑祖母身子只是虚弱了,老了,却不想着脉象里沉积了丹毒,丹毒!她有法子可以解毒,却要看对方的身体,姑祖母哪里受得住泻方?
一时间心乱如麻,坐立不安了。
“有人害您。”温若兰脱口而出。
薛蓉笑了,反手握住了温若兰的手,发现这孩子的手都在颤抖,用了力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谁能害姑祖母呢?这丹药是姑祖母自己要吃的。”
“为什么啊?”温若兰眼泪没忍住掉下来了,她可不信姑祖母是要求长生大道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拖着这条命。
薛蓉笑的安详:“姑祖母偷活了许多日子了,看着我家若兰成了皇后,看着那些跳梁丑一个个都被收拾掉,知足了。”
“姑祖母。”温若兰趴在薛蓉的身上,不出声的哭着。
薛蓉轻轻的拍着温若兰的背:“不哭了啊,姑祖母这一辈子知足了,薛家以后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的,原本你祖父和叔祖父都想让姑祖母回去薛家老宅,可是姑祖母走不了,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看着我们若兰成为六宫之首,成为天下二主。”
“我要姑祖母活下去!若兰会治病,会很多很多方子,姑祖母一定要相信若兰,我这就去御医属。”温若兰起身就要走,被薛蓉拉住了衣袖。
回头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姑祖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程度,若兰啊,别难为自己,也别难为姑祖母了。”
温若兰回来坐在她身边,默默的握着她的手。
即便是神医,也只能治病而不能治命,她比谁都清楚,姑祖母大限到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若兰不比寻常家的女子,越是遇到大事越要沉得住气,这后宫如今只有你一个,可终究会添人的,切记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