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王钊便有些力有不逮的心虚样子,显然这王钊还有自知之明,没真的把话说满!连刘档头和刘里正也悄然对视了一眼,一脸忧疑!
此时唯有柳淼淼正一脸担忧地扯了扯自家父亲的袖子,悄声道:“爹!江流他爹怎么还没来?而且……舅舅他,能行吗?”
可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王钊要真有这降妖伏魔的本事,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柳大路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柳淼淼的手,沉着脸摇了摇头,同样心头担忧,示意别说!
“诶!林南呢?”这时柳淼淼才想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白子行,这回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没在人群之中了,就不由得有些惊疑道,“莫非那小子被吓着了!跑了?”
白子行自然不是被吓着跑了,而是他察觉到那真正念咒作法的年轻公子追着那青甲将军而去,便也连忙悄悄退出人群,一边暗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解了自封经脉,一边呼吸吐纳,鼓动气力远远跟了过去,有意暗中探查一番。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以现场遗留的痕迹与妖怪吞人的方式来看,确有可能是鱼妖没错!然而这鱼妖素有功行、累积道德,虽说行踪不显,断然不会是突然转性吞噬生人的样子!他觉得只要找到那吞了孩童的妖怪,定然能打开如今莫名其妙、无处下手的局面!
这二人一前一后追着那青甲将军而去,一直穿过小溪西边二里外的桉树林,也正是之前白子行闭封经脉、自沉江中的地方。
二人追至此处,又感应到那青甲将军并未于此处停留,亦不是往江中追去,而是继续往桉树林西边的那一片山丘而去,顿时神色一肃,连忙跟着往那片山丘赶去。
那片山丘叫白石山,因山中多白石而名,白柳乡所用一应石料,都是开采于此。
此山绵延数十里,高亦有数十丈,山间林木茂密,静谷回峦,隐隐带着一丝幽深意味。就是平日里,于无人所知之时,怕也不见得无精怪出没!而随着那青甲将军追至此处,没入山林之间,顿时便更添了些阴森气息。
这明明光天化日之下,这片山林竟然有些阴森森的凉意透出。二人一到此地,便心下一沉,知道那吞人的妖怪,修行只怕不浅!
原来为了不引人耳目,昨夜那买去金光鳞的年轻道门居士陈敬,今日已然换了一身行当。
此时见他一身麻布长袍,品貌不凡的脸上皱着一双长眉,看着前面明显透着阴冷的山林,又见其间凉风阵阵,明明天际秋阳高照,此间却无半点阳光漏下,当即神色凝重,叹了一声:“殊途……”
话虽如此,如今那妖怪吞人,短短时间之内,定然来不及炼化。这当务之急,还是得紧随那黄符所化的青甲将军入山,降了那妖怪,救了众人才是!
事不宜迟,陈敬神色肃穆,心间经文流转,观想玄妙内景,便就此毅然走进了那片山林。也是奇怪,这人明明已经撤了敛去身影踪迹的法诀,只是一跨进这片山林,就如同被一阵凉风从身旁卷过,随后就凭空消失不见!
等到那陈敬入了山林,随后的白子行才显出身形,同样脸色凝重地盯着这山林看,沉声道:“自古人妖殊途!没想到,那妖怪已然有了与凡俗相隔的修为!”
此话说完,白子行略一思忖,只是心间默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便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进山林,与平日神情气质截然不同,更没有之前脸色苍白的样子。
一步迈入其中,白子行便觉得如同被一阵冷风抚过身子,一股寒意自心底突兀而来。他知道,这是破开了与此地的因果界限所致。
自此此间所见,便是异于凡俗的魍魉妖域!这些年,他也体会得多了!
总之世间妖属,大体分两类,一类是如鱼妖这般,或百年或千年,一朝有缘化作人身之后,主动破开与凡俗的因果界限,融入人世,自此修持因缘数果、道德功行,如此类之妖,三教九流一律以缘妖划分。
而另一类,就是如现在所遇吞人妖怪一样,或百年或千年,便是一朝有缘化作人身,依旧坚持天性,不入凡俗,自此深山老林、吞日纳月,以因果界限与人相隔,纵是与人世有所接触,那也大抵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机缘巧合因人闯入,就是那妖怪心生恶念,主动作祟!恰如此类,三教九流统称其为原妖,也是各家喊打喊杀最多的一类!
是以世间妖类,除了尚是凡物或初成精怪之际,大都与凡俗有因果界限相隔,圣人曰“人妖殊途”。恰如生人死人阴阳之别,各自有序,难相干预!倘若真有原妖破开界限作祟,那便定是受什么莫大因果牵连所致!反观缘妖,只要不是触犯天条地规人道,纵是不小心泄露根脚形迹,那也断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顶多被三教九流的修行之人勒令返回山中妖域,百年不得现世而已!
此般道理,三教九流各有所述,非修行中人不知其详!总之“阴阳两隔,人妖殊途”,奉以为大道至理,世人日用而不自知。
这“殊途”恰如一层因果结界,隔开了表与里两个世界,相互联系又相互对立。若是因缘不到,或是修行不够,除非妖怪自显形迹,否则常人难知,并无关联。
世间修行亦分两派!
一派修因缘数果、道德功行,俨然大道所出。一派则修自身气数、武道真身,饱受百家诟病。前者名其曰“通天七境”,乃圣人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