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姜盈枝贵女圈小魔头的恶名不同,越弦这个“京州小霸王”,是个意料之外的美称。寥寥几字便把意气风发无畏无惧小少年的模样刻画得生动极了,大有种全京州都宠爱他的意味。
婧欢仍在满面含春地说他事迹,赞叹越公子英姿飒爽云云。将无端生事的小吏之子一个飞腿踹进了湖里?英、姿、飒、爽?姜盈枝想,大概是看脸吧。
俊美无俦的仪容,比起谢疏也不遑多让的才学,已使得越弦引人瞩目,何况他还有一个国公的爵位等着要继承。
楚国公府子嗣凋零,大爷英年早逝还不曾娶妻,二爷即越弦之父是名武将,几年前战死在西北,妻子痛不堪忍投了缳。骤然失去双亲,同年楚国公也病逝,越弦的处境一时雪上加霜。生长在西北大漠的孩子,被接回人地生疏的京州,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如何能撑起庞大的国公府,于是越弦父亲的至交好友——中书令陆廷也将其收为义子,待到他成人再回府承爵。
婧欢讲到动情处,眼角微微湿润,显然是心疼这位京州小霸王,不,京州·极其好看·未来楚国公·小霸王才更贴切。
姜盈枝没走出多远,便见三哥急匆匆地赶过来。姜时孟面色焦急,上上下下来回检查她好几遍,一边怒言:“那些恶妇来找你麻烦了?叫你吃亏了?”
恶妇?姜盈枝歪着头回想,那群少女中文静有之柔弱有之娇蛮有之,但与她相比那点道(脸)行(皮)还是不够看。因而云淡风轻地摇头:“没有啊。”
姜时孟还是不放心,给妹妹连连提着醒:“你还小呢,不识人心险恶,不管她们提什么要求都不能答应,知道吗?”
“可我已经答应了。”姜盈枝无辜地眨眼。
“就知道她们不安好心!”姜时孟白白的面皮因怒气红了三分,心头充塞着愧疚,“都怪我,茶道课上玩什么水仗,不然也不会被先生揪住斥责,也不会……”
水仗?拿自己当茶壶互喷么?姜盈枝觉得自家二哥不摆高傲脸的时候,这脑袋里约莫也是晃悠着水声。
“她们要你如何?”
“嗯,要我参加两日后的季考。”
“什么!”姜时孟大惊失色,俨然将此事视作不堪忍受的酷刑。
姜元川从皇出来,正听见两人言语,冷冷地甩了那笨蛋一个眼刀:“只要你别把白痴气过给丸丸,季考有何可惧?”
然后他侧过头对姜盈枝笑笑,眼神顿时柔和似水:“丸丸不怕……诗书的考官是我。”
姜盈枝本想着到时随机应变,大不了找人救场就是了,闻言杏眼亮了亮:“二哥最好了!”
姜时孟:……笨蛋就注定得不到妹妹的爱吗!
国子学的季考,顾名思义便是一季节一次的考核。参加与否全凭学子意愿,经史子集六艺甚至杂学都可以任选,只要三项通过考核,就有升上一等的资格。若有人春季通过一项,夏秋再各过一项,这般错开时间的也作数。
姜盈枝此次考核的是“诗书”、“射”、“数”,只剩不到两日时间,按理说应该日以继夜地练习才是,可婧欢看自家姑娘不慌不忙的,照旧睡到日上三竿,午后玩了一阵投壶,又饶有兴致地逗弄池子里的锦鲤。
好不容易等到姑娘被二公子叫卷看起来,婧欢稍稍吁出一口气。谁知道她去小厨房准备好茶点回来,姑娘已经睡眼蒙眬地半趴在书桌上了。婧欢心急想叫醒她,却被二公子不轻不重地甩了一眼,还示意她退下。
姑娘不急,二公子也不急,婧欢实在有些耐不住,就算诗书这一项十拿九稳,那也还有其他两项要考,若是姑娘没考过被旁人奚落了去……
姝喜瞧她萎靡的样子,关切地问她缘由。
婧欢绞手指头:“我刚去书房送点心,姑娘趴着快睡着了。”
“啊?”姝喜也担忧起来,“读书太累人了,书桌子硬,快叫姑娘回房歇息吧。”
婧欢:……年纪轻轻就感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姜鹤听闻季考一事,拉着幺女说了会体己话,对她好生一番鼓舞,又好说歹说劝住了想要跟去国子学的夫人。
回了房,杭氏很不高兴,父女俩避开她说话,前后都是不带表情的样子,让她连丝端倪也察不出。问夫君他不答,反倒找尽了由头不准她去。她瞪了男人一眼,往日喜欢的琉璃目、挺直鼻梁此时怎么看都心烦,不由伸着白嫩拳头捶打他结实的胸膛:“倘若枝宝被人欺负了,定要你好看。”
姜鹤一把将粉拳收进手心里,妻子的柔荑香娇玉嫩,他爱不释手地抚了抚,赔笑道:“鹂儿放心,枝宝定会给娘亲争气的。”他心道,为夫担心的是女儿把别家姑娘给欺负了,场面不好看,将你给吓着。
他方才对姜盈枝的鼓舞也是:姜家、杭家在朝没得怕的,你二哥在国子学没得怕的,总而言之,你行事无需避忌什么,但凡有惹你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便是。
三月十一,国子学季考之日。姜家四子女两两一乘,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城北去。马车上,姜元菡端庄正坐,春葱十指微张开平伸着,丫鬟青珠帮她仔细整理发髻,绿璧为她抹上百合清香的手膏。妆面衣饰皆一丝不苟,衬得姜元菡整个人容光艳盛。
而姜盈枝窝着身子,小小一团陷在锦衾中,像只小松鼠般捧着青枣吭哧吭哧地啃着,姝喜拿着帕子不时为姑娘擦擦嘴角。
“枝宝,少吃点。”清脆的咀嚼声磨得姜元菡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