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此等皇亲国戚自然有许多宴请酬酢之事,今日恰是六皇子生辰,他进宫去赴宴,因而没在季考上露面。还未散席之时,便有一侍卫匆匆来报,说是皇长孙殿下在国子学受了惊。
皇长孙是太子夫妻爱若眼珠的宝贝,二人这么一听都坐不住了。太子妃登时急得眼眶泛红,顾不得仪态一把将进大殿的皇长孙抱了个满怀。
姜元川在旁讲出了来龙去脉,绘声绘色至极,听得众人亲临险境般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也对长孙颇为看重,加之太子夫妻一再提议要重谢恩人,便爽快地定下旨意,要好好赏那位姜四姑娘。
皇帝听闻姜四姑娘是羽子的学生,还特意委任谢疏去姜府宣旨,以示重视。
谢疏念着圣旨,大段溢美之辞听得姜盈枝鸡皮疙瘩浮起一片,直到他讲起赏赐之物才好受了些。有头面、锦缎、补品若干,甚至还加上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待谢疏念完一长串物品名字,众人正要谢过皇帝隆恩,却被他抬手打住。
谢疏笑容温煦,示意众人勿要心急,接着念道:“……封承岚县主。”
姜盈枝只觉得跟白捡似的,如此轻易便得了个县主的名头。虽然没有封地的封号也近乎虚衔一个,但到底是高出官家女子一等。
皇长孙果然果然舌灿莲花!
众人欢欣地应下来,心里暗自讶然,姜盈枝究竟是如何得了皇帝的青眼,合着今日出门一趟还有非同寻常的际遇不成?
尽管姜盈枝对谢疏无甚好感,现下府上那么多双眼睛殷切地望着她,一副她理应表达谢意的神情,她也只得收起隐隐的不情愿,柔和了态度道:“多谢世子。”
谢疏受了她几次不咸不淡的冷遇,本也习惯了,此时见她眉眼软温,不禁微微一怔,旋即冁然而笑。他一双凤眸舒展开,倒透出几分纯然少年的模样。
姜鹤一直很欣赏这位世子,难得机会便邀谢疏去书房小坐片刻,让下人将府里最上品的好茶奉了去。
杭氏看着夫君和旸世子走远,不舍地收回目光,不忘问幺女:“这平白无故怎生来了道圣旨?”
姜盈枝扭头望向二哥,让他代为讲明。她说话也不擅长修饰,叫娘亲这娇气包意识到当时的凶险可不好。
姜元川便婉转润色了一番,把搭救不及可能造成的后果尽数省去,只突出妹妹良好的品行与坚定的心性来。
杭氏全心相信儿女们,尤其信赖姜元川这个早慧的二子,比起他同胞姐姐和两个弟妹,他是最不让爹娘操心的一个。姜元川行事无可挑剔,待人周旋之术连姜鹤都自愧弗如,杭氏就更不必说了,做母亲的人远不如儿子稳当持重。
姜元川说一句,杭氏就信一句。等他讲完,杭氏看幺女的眼神大有不同,原来自己当雏鸟细致呵护的孩子,如今已长成半个大人能够护得了他人。
幺女既有她的纯善,又承了夫君的果敢,真是……集她与姜大鸟长处于一身的好孩子,杭氏脸上莫名浮出一片淡淡的红霞。她抱着幺女夸赞了几句,又抬手叫厨房再添几道大菜。
离晚膳还有些时辰,姜盈枝被二哥拉到了小庭院里。
一看二哥瞳仁黑沉沉的,偏嘴角犹带着笑,姜盈枝心道不好,讨好地笑了下:“二哥……”
“我听说你流了鼻血。”
姜盈枝愣住,这是个什么发展,不是应该揪着她冷言讽刺“好啊真长本事,都不怕坠马摔死了”么。
“他就那么好看?”
姜盈枝再是笑容一滞,费解地歪歪脑袋,好半天才明白这句话是何意,一腔怒气忍不住掀起巨浪。她就这么像见了貌美少年而春心暴动到鼻血狂流的花、痴么!
她小脸凝着冰,目光转向院里的簇簇海棠:“喝多了补汤火气正盛,又恰好撞到鼻子罢了,二哥这话什么道理,那你这样好姿容,我也没见着就鼻血飞喷啊。”
姜元川有些歉疚,妹妹鲜少会对他摆出这样冷淡神色,显然是气着了。他瞬间就变回那个任妹妹予取予求的好哥哥,温声道:“是哥哥胡说。”
姜盈枝便顺坡下驴,大方地摆摆手:“我不在意。”在二哥看不到的地方,她眼色冷冷,连解释都要捎带上对二哥的奉承,姜四你的骨气何在!
骨气?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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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将陛下的赏赐送来给姜盈枝过目,她细细清点着:一对冰种翡翠镯子,一套芙蓉石头面,一匣子东珠,数匹御用锦缎,各类极品补物。
姜盈枝对珠翠并没多少讲究,向来是瞧着漂亮就喜欢的。翡翠镯子适宜端庄的妇人戴,芙蓉石淡雅别致是长姐最爱,她便让婧欢送到娘亲和姐姐那去。剩下的妆奁装着一颗颗饱满圆润的东珠,个头有大有小,小如鱼目,大如小枣,莹莹润润成色都极好,那就叫工匠打一副头面出来罢。
另有几个檀木盒子装的是补品,灵芝雪参燕窝等。姜盈枝生怕补得太足再流鼻血,看了看就想叫人收进库房。忽然手上又犹豫一下,池故辛前阵子的伤势也不知好全了没,又奔波救人消损些精力,不如给他送去?
她觉得此举甚好,便把盒子留了下来。心念一转,去了姜府后院的马房。
踏云已经被送回来医治,它还不到十岁,正值年轻强壮的年纪,虽虚弱着却仍是好动,时不时动动脑袋向周围看去。
它从幼年便养在府上,并且是姜鹤送给幺女的生辰礼物,于姜盈枝意义非凡。
姜盈枝脑袋往马厩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