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慢悠悠地靠近他们,恰巧听到华丽丽赞叹的话语:“这一球好生超逸不凡。”
去你超逸不凡个球……姜盈枝腹诽着,看见华丽丽被池故辛晾在一边,少女芳心暗寄,少年却面容冰凝,不为所动,他像神游在灵境虚空,整个人透着缥缈无际的虚幻感,仿佛一场引人深坠的镜花水月。
“池哥哥。”姜盈枝唤回池故辛心神。
池故辛立时抬起眼眸,万千星子自眼中跃出,融成一片熠熠星光。方才朦胧虚无的感觉不再,少年轮廓清晰而挺括,神情温和地等着她过来。
这形容虽然浮夸,但又切合实际,池故辛对待两人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从华丽丽的反应就可见一斑。华丽丽见此,脸色陡然一变,黯然伤神了起来。
池故辛看雪团团走近来,鬓间已有湿润之色,微低头望向她:“累么?”
姜盈枝神气地一挑眉:“不累!我还能再战几十局!”
她适才的一举一动都印在池故辛脑海里,雪白的小姑娘策马跑动、利落击球,模样活泼泼的,如一道明媚的晞光闪耀着,摇曳着。
雪团团骑装上软乎的兔绒随风翻动,拂得他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似是莫名柔软又似躁动不安。
此刻,雪团团仰着小脸对上池故辛的视线,使他能够看得愈加仔细。小姑娘绵雪一般的脸颊旁边细汗如雾,一缕发丝因骑马而牵散了,有些凌乱地浸在雾水之中。
池故辛探手把她发丝别至耳后,顺势用手背拭了拭她的汗珠,沾上的水气将他手背微微濡湿,温温的触感,好似也是软的。
雪团团愣了下,旋即抬起手臂学他动作,一只嫩乎乎的小手摸上他鬓间。
“池哥哥没出汗呢?”她软软的指头小心翼翼地按了下,惊奇道。而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趣事,小脸一鼓憋着笑意。
姜盈枝无意瞥了华丽丽一眼,见她勉力压抑着疾首蹙额的神色,端庄明丽的脸上无比僵硬地抽动两下。那样子太有趣,让人禁不住笑出来。
“咣——”又是一声铜锣响动。
姜盈枝顿时绷住了背脊,投入新一轮的毬场厮杀之中。
许是另两队少年未曾击入一球,心里不甘把斗志都激出来了。他们这场分外认真,一开始便有凶悍的架势。
三组人马缠斗,久久无法攻陷任意一方。
在沈木婴几人造出阵局之后,姜盈枝好不容易寻着了时机,只差趁虚而入,从一位少年手上截去马球。
她刚脱离池故辛的护佑范围,只身潜入敌方阵营,蓦地听见华丽丽娇弱不胜的惊呼:“呀!”
姜盈枝不免分心,极快地转过脸看向她,原来是华丽丽想要冒失闯进去,身下马匹与旁人的马相撞了一下。这本没什么大不了,但华丽丽好像吓得不轻,身子极尽柔弱地一歪,斜斜地朝池故辛那儿倒了过去。
姜盈枝:……怕不是当我瞎。
她一拎缰绳,登时掉转头去。倒不是因为担忧华丽丽的企图得逞,她烦心的是……池故辛根本不会管这平白无故靠过来的姑娘,一定会任华丽丽倾倒下去,掉下马摔趴在毬场上。
当下马蹄错乱,万一把华丽丽给踏扁了……
掠燕前蹄一个翻转,姜盈枝伏低身子带着它拧转了方向,疾行如箭地赶到了华丽丽身旁。
姜盈枝够不着她歪斜的身子,手上只有一把裹了鹿皮的柔软马鞭,于是控制好力道向她袭去,一个打卷箍住她的腰,及时止住她偏倒的势头。
那狂潮席卷泡沫一般无力的弱女子,被一个强有力的逆涌冲回了岸上。
姜盈枝松了手上的劲,收回马鞭,对自己这一招“天风刮海”相当得意。
由于姜盈枝刚刚放弃了攻势,那马球几经流转,竟然被脸尖尖接住了。脸尖尖身侧有几位巾帼女侠慷慨相护,助她突围破局。
几位姑娘簇成一团,少年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把哪个磕了碰了都不是等闲之事。
只是……貌似其中有两位姑娘并不是脸尖尖那组的人罢,她们还真是情深如海,不计输赢。
众人没有大的动作,皆观望着脸尖尖这一球的走势,心想她能不能侥幸投中一次。
只余姜盈枝刚从华丽丽这儿脱身,并没注意他们动静。她才准备将心神转回毬场,突然听得一道疾风朝身后刺来,似要将她穿透一样强劲凶狠。
她疑惑了下,还没明白过来,池故辛眼神一凛,身子一动,霎时间从凌雪背上起身,一个腾跃飞上了掠燕的马背。
他把雪团团捂进宽阔的怀抱里,用着仅剩的一刹那按住辔头,稍稍偏转了掠燕的姿势。
姜盈枝一懵,只感到池故辛身子微弯,不漏缝隙地罩下来,松木味道一下子充盈丰沛。她仿佛置身于松树浓荫之下,被清冽的风包裹住,高处的毒辣日头则无法穿刺进来。
穿刺……姜盈枝耳边有利声一刮,抱着她的身子随之微微震动了一下,挺拔坚实的背脊不能自控地向前一冲,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才稳住了。
池故辛保持着这个姿势,无言也不动,姜盈枝被按着脑袋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了他“砰砰”的心跳声。
他心跳有些微快,姜盈枝自己的心跳也脱离了控制,不安宁地一阵乱跳。
“池……哥哥?”姜盈枝鼓足了勇气,以一个艰难的腰间转动将身子扭向他那一边,展开手臂徐徐回抱住他。两只小手慌乱地摸索着,从腰间起,努力抬高了再经过后背、直到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