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被这乍然冒出的想法吓得不轻,心里一阵惊悸不安,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糟了……
这事情越浸想就越瘆人,越深思还越邪门。
华蔚犹在意兴盎然地等着她指点,半晌不见她继续动作,遂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姜盈枝回过神:“没什么。”她托起华蔚的手臂,手把手地调整了姿态,心神专注地看向前方的箭靶子。
羽箭倏地射出,一发破的。华蔚张口惊叹道:“有你相助果真不一般,我何时才能有你的一半?”
姜盈枝随意应道:“那就练个三年吧。”
华蔚望而却步,不由讪笑:“那我还是欣赏你的英姿便好,贵女之中真正精通骑射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能和羽子学生一同上武学课的,也就只有你一个。”
她摸摸水滑的马鬃,话语里掺了一勺蜜糖:“枝宝,你再带着我骑几圈呗。”方才姜盈枝握缰带她骑行,她只管安安逸逸地享受,体会信马驰骋的畅快、柳风拂过周身的惬意,这感觉令她心醉神迷。
姜盈枝点头,余光见她似乎垂着头含羞带怯地偷笑,小手还忸忸怩怩地揪着一撮马鬃。
姜盈枝:……好怕她爱上我。
两位少年更是忧虑重重,皱起眉头看着这姑娘黏住妹妹不放,生怕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嗜好。
等两个小姑娘玩够下了马,那位姓华的姑娘还紧紧缠着妹妹的胳臂,因为她身量矮上一些,脸庞正好能依偎在妹妹的肩头。
姜家兄弟:……好怕她觊觎我妹妹。
尽管他们心思各异,还是不曾失了待客之道。华蔚留了大半日,好吃好喝好玩的全见识了一通,待华府差人催她回家之时,她赖在秋千架上不愿走。
姜盈枝坐在一旁,从容自若地看着一名黑衣侍卫从天而降,提起他家姑娘的领子,像拎着小鹌鹑一般提溜走了。
华家的画风还真是奇特,始终如一。
她与华蔚往来越多,便越发现华家人待人处事上的别具一格,难怪能养出华蔚这样有趣的姑娘,全身都写着财大气粗,满脸又透露出单纯好骗。
兄弟俩见缠人精终于走了,正想坐在妹妹旁边逗她玩,身子还没能低下来,妹妹猛地起身,瞥了他们一眼就举步生风地走开了。
姜盈枝没心思理会两个怅然若失的哥哥,一面思量着适才闪现的念头,一面踏着匆促的步子朝映月小筑行去。
她将房门阖拢,把书架深处的几本话本掏了出来,它们积灰许久,一朝重见天日就迫不及待地飞出浮尘。
姜盈枝用帕子擦拭干净,把自己的三卷话本并着从华蔚那里借来的第四卷垒到一处,从卷一开始重新细读一遍。
她心无二用,逐字逐句地看下来,翻来覆去地琢磨几次,誓要把这话本里的古怪之处一个个地揪出来。
“胭脂初下渠山,不识人间诸事,幸而有师兄们相护,也不曾出什么岔子。
这日,她难得独自出行,便遇上了人间独有的奇妙存在——登徒子。
……
胭脂蹙眉,茫然地看着那几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她耳朵轻微地动了动,不懂他们话里的淫.邪之意,但直觉厌恶不已,于是探手摸向身后的佩剑。
她还未出手,一阵疾风横雨般的寒气刮过,几人应着疾流倒得七零八散,而她眼前出现一位孤俊不凡的少年。
少年对上她的目光,动作一顿,不露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这是胭脂与鸦青初见时的情景,一场英雄救美式的邂逅,冷漠肆纵的少年似乎是对胭脂一见钟情,藏起来的手轻颤出些许温柔之意。
话本前两卷中,若不是穿插着森肃的事件,若几人并非势不两立的正邪两派,还可称得上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比起温情如水、大雅君子的荼白,鸦青带着完完全全的青涩与纯挚,却攫住了姜盈枝的全部心神。
平和的假象从第三卷开始破裂,事态变得急转直下,仿佛从鸦青受伤那一次起,暗潮便在积聚着狂暴的声势。
姜盈枝翻动书页,忽地指尖一顿。
“胭脂端着药碗掀帘走出去,离不忧从暗处现身,转瞬间便闪身进了房里。
他脸上俱是寒厉之意,规劝道:“殿主,这女子不能不防,还是不要让她近身为好。”
养着伤的鸦青面色微微沉浊,他睁开漾着血丝的眸子,沉声道:“你不必管,也不要擅自动作。”
离不忧眼神一闪,暴戾之色如刃划过:“殿主不可心软,今日她能连累殿主身负重伤,来日亦可能害殿主有性命之忧。”
鸦青放出令人慑栗的威压,毫不留情地朝伏在地上的身影碾过去:“死,我是不怕的……滚去做你的事。”
威压愈来愈盛,离不忧被强行逼退到一丈开外,他运息压下喉间充血的痛意,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开。”
姜盈枝先前不觉得这一幕有异常,不过是属下谏主的场景,但此刻却慢慢悟出其中隐藏的暗意。
离不忧作为鸦青的心腹,能为殿主肝脑涂地,也最为了解殿主其人。鸦青的实力在这世间便无敌手,他的安危从不需要远逊于他的离不忧来忧心。
“性命之忧”,他竟如此高看胭脂的能力,纵然胭脂其心不轨,陷鸦青于大凶之境地,鸦青也能以一敌百地相抗。
离不忧似是忧心过头,而鸦青没有斥他行事畏缩,却是意味不明地回了句并不畏惧死亡……
姜盈枝想到第四卷中鸦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