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告别自己的至亲一般,她也要与自己生命里最执着的十一载光阴告别。
中年司机显然是被忽然嚎啕大哭的秦溪吓到了,立刻降低了车速,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车后哭泣不止的女人。
“姑娘,你看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你还哭什么?是不是要出远门,舍不得了?”司机一时间放下了抓紧时间挣钱的想法,开口略带安慰地对秦溪说。
秦溪仍旧是不管不顾,使劲地哭着,哭得旁若无人。
见状司机也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在街面上挪动着。
二十分钟后,秦溪仿佛终于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安静下来,后背颓然地靠着座椅,红肿的双眼看向窗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我和他离婚了。”
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秦溪第一次说出这个事实。
她觉得悲凉,尤其当她想到以后她还要对无数人说出这句话,亲手切断自己与萧木的一切联系的时候。
中年司机沉默不语。他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是在乎这个女人的,而这个女人,也是深爱着那个男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要他们最后各奔天涯。
一大早被敲门声吵醒,陈雨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边睡眼惺忪地起床,一边赌咒发誓一定要将那个扰她清梦的人碎尸万段。
“唰!”
门被急速打开,陈雨然已经准备好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声音。门口站着的,是秦溪,是双目仍旧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秦溪。大多数时候秦溪总是笑着的,无论开心或是难过,因此当她哭得时候,一定是已经伤心到了极致。
“我和他离婚了。”
一天之内,秦溪第二次这么说。
陈雨然愣愣地盯着秦溪,转而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行李箱,将门敞得更大一些,伸手把行李箱挪进了室内。然后她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两人并排而坐。
陈雨然不会安慰人,她这一生,都没说过几句温柔的话。看到秦溪这个样子,她有些无措。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他提的?”许久,陈雨然张口问道,语气中带些愠怒。
秦溪眼睛盯着正前方的液晶电视,微微张口:“是我提的。”
四个字出口,陈雨然有些目瞪口呆。与秦溪认识的那么多年,她亲眼见证了这个女孩的执着。那些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有的不离不弃,至死不渝通通都在秦溪的身上出现了。
这样执着于萧木的她,怎么会主动放手。
“秦溪,你是不是病了,或是发烧烧坏脑子了?”陈雨然不禁怀疑。
闻言秦溪不由得轻笑,陈雨然果然是不会安慰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累了,雨然。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变得不爱他,而他也会怨恨上我。现在这样子,没了爱情,我好歹还能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都说一件事情如果要坚持才能继续下去,那便也就不必继续了。所以,萧木,我不想再坚持了。
陈雨然第一次对秦溪刮目相看。以前的她总是在萧木面前转来转去,现在却学会了主动放手,时间果然是最锋利的整容刀。
“没关系,离了就离了。萧木那样的臭男人,不值得我家小溪留恋。”陈雨然拍拍秦溪的背,笑道。
说实话,陈雨然忍萧木很久了。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不喜欢人家又娶人家,娶了人家又不好好爱。要不是当着秦溪的面要收敛一点,她一定会把“渣男”,“王八蛋”一类的词语搬上台面。
“他不是臭男人!”秦溪瘪瘪嘴,有些不悦。
听了这话陈雨然一肚子的恨铁不成钢:“你自己看看你原本多乐观的一姑娘,打我见到你你就没哭过。你再看看你现在,萧木都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了!”越说她便越觉得牙根痒痒。
秦溪低下头,双手紧紧握在身前,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雨然,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爱上萧木以前的我。”
那时的她,生活似乎已经失去了希望,别说笑,连哭她都快忘了怎么哭。
秦溪以前的事情,陈雨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当下也不再去说那些萧木的坏话。其实感情这件事那么复杂,被感情驱使的动物大多会把理性和道德抛诸脑后,又如何去谈论谁对谁错。
“秦溪,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坚持那么长时间。”陈雨然说。
秦溪苦笑:“雨然,其实我也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做到说走就走。”
大二的时候,秦溪的舍友,也就是陈雨然,喜欢上了一个大她五岁的小白领。那时二人每天你侬我侬郎情妾意,弄得整个宿舍都一致投票表决,陈雨然不许在宿舍接男朋友电话,陈雨然不许带男朋友回宿舍。
那时陈雨然轻哼一声,很是不以为然:“你们以为看不见,我过得就不甜蜜了么?”
那时她一心投入,大四的时候二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男方也带她去见了家人,满以为从此就要天长地久。
谁知道事后男方的教师父母几番思量,却死活不同意这门婚事。原因是陈雨然的家庭条件不好。陈雨然从小父母离异,与母亲共同生活。母亲开着一个小报刊亭。
那小白领是典型的从小被父母护在手心里的人,习惯了依赖父母。一开始还试着抗争,不久却又动摇了。
当陈雨然听说小白领偷偷顺着父母的意思去相亲时,她怒气冲冲赶到相亲现场,掏出自己打工的钱摆在桌子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