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两个布碗是装什么的?怎么还吊着带子?”
巫紫一口气岔在了喉咙管,一把夺了过来,往她身上一比划,坏笑着道,“当然是装这个的!”
“姑娘不害臊!”青竹仓惶后退,不过好歹跟了她许久,如今倒也不会轻易红脸,只拿了一副对联打开,看了一眼便笑了。
青枝凑上去上下看了看,随口念道,“早日合欢开并蒂,婚前儿女成双对。横批:早婚早育。”
众丫头笑的前仰后合。
巫紫无奈扶额,不靠谱的皇帝老儿,这哪里是什么新春对联,这分明是催她生孩子的对联。
大年三十。
锣鼓震天,鞭炮齐响。
巫宅里头自是不用说,热闹洋洋,贴门联,贴窗花,拜财神,挂灯笼。
医馆休息三日,周大夫唯有一人,自然要叫过来一起过年的,林生更不用说,随着青竹呢。
“女大不中留啊!”她笑着道,“日子再暖和些,便嫁了吧。”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跪拜眼前这个女子了,于是诚心的跪下,“青竹多谢姑娘。”
她摇头失笑,“傻丫头,起来罢。”
小秋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姑娘,你要的红纸裁好啦!”
“姑娘要红纸作甚?”一旁的尤小妹疑惑。
“新的一年,你们也都长了一岁,自然要压压岁呀!”她从小秋手里抽了一张红纸,边折边道,“这个红纸呢,是包压岁钱的。”
“不仅我们长了一岁,姑娘也长了一岁哦!”小秋笑嘻嘻。
巫紫不说话,只浅笑不语,可这笑中竟带了三分媚色,看得几个丫头都醉了醉。
见她指间已泛出了些许彩光,彩光萦绕刚刚折好的红纸鹤,然后纸鹤真的飞了起来,飞往窗外。
几个丫头看的痴了。
她也看的痴了,是啊,她长了一岁,二十三了,可以拥有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终归还不是时候。
年夜饭时,众人喝起了酒。
要问是谁起的头,可不正是那个总说‘我年纪一大把了‘的周正周大夫嘛。
喝到最后,只有她一人清醒着。
说是清醒,可事实情况好像并非如此,比如说现在——
“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再来喝啊!”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看到一桌子趴着的丫头,又看见那方努力扶着凳子想要爬起来的十三,决定好心的过去帮他一把。
不过呢,帮他站起来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好心的帮他抽走了凳子而已,并且还嘲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起来啊……”
十三头晕目眩,下意识想反驳,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只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咚咚!”两声起!
她连忙转了身去看,接着大笑起来,指着倒在地上的问川和秀远,捧腹,“你两小兔崽子,怎么又摔了……哈哈。”
两个小兔崽子没说话,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喝醉了。
她准备过去看看,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被绊倒了,“哎哟”一声!
定睛一瞧,那个抱着酒壶不撒手的不是孙哥吗?
她呵呵的笑了,抢了他手里的酒壶,脚步虚晃的走到空旷处,这才指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众人,张狂着放下胜利之言,“你们不是说要把我放倒吗?来啊!起来继续喝啊!”
“我来喝!”一条手臂举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看那白头发周正匍匐在地上,朝着外面爬去,门口处有木桶,他竟就着木桶呕了起来,“吐完……再战……呕……”
“你个周正,刚才就是你喊的最凶!”她大笑,笑了很久,最后竟然摇头晃脑的念起了诗,“斟酒时斜风细雨,劝酒时甜言蜜语,喝酒时豪言壮语,喝多了胡言乱语,到最后倾盆大雨!”
哈哈。
“一两二两不是酒,三两四两漱漱口,五两六两才是酒,七两八两扶墙走,九两十两墙走人不走!”
哈哈哈。
她笑的东倒西歪,眼泪都笑出来了,还自言自语的赞叹,“说的太好……十……十分应景,鼓掌!哈哈……”
景往殿下到来的时候,便看到某人立于堂中,手执一壶酒,边喝边笑,身形摇摇晃晃,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不由得让他黑了脸。
年夜宴尚未结束,他就从皇宫匆匆而出,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不成想,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上上下下毫无规矩,睡了一屋子人,只她一人站着。
真是,众人皆醉她独醒啊!
大概是发现他来了。
她像做错了事情一样胡乱擦了嘴角的酒渍,随手丢了酒壶,甜甜的唤了一声,“老公!”
满腔腹诽与恼怒全被这一声给唤没了。
楚尧将手中给她准备的除夕礼物交给无尘,简单吩咐了几句,这才上前抱她离开,回了她的房间。
不多时,无痕来禀,道是醒酒丸取来了。
子时之前,某人终于清醒,受不了自己一身酒味,故而拉着景王殿下进了温泉空间,端是好一阵厮磨。
子夜渐至,二人于屋顶上相拥赏月。
忽地炮竹声起,她靠在他怀,轻声低语,“尧哥,新年快乐。”
然他并未听清,只得在她耳畔柔声缓诉,“阿紫,新年快乐。”
除夕守岁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