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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记得这个男人。
不,她不是记得这个男人的长相, 而是记得这件事。那个梦太漫长, 发生的事情也太多, 一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 她记的都不太清楚。直到此时,再度看到同样的场景, 她才发现她梦里有过这件事的发生。
她已经记不清发生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她当时和倩儿斗得如火如荼。
彼时她没有这个梦作为依仗, 只觉得倩儿太讨厌,却又忌惮她的身份, 不敢下狠手。一次偶然意外, 她发现了倩儿的一个秘密, 她竟和一个叫褚晨的侍卫来往丛密。
于是她就借着这件事设了个局,也是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倩儿被她带着人捉奸成双。
这宫闱内廷虽宫禁算不得森严, 但宫女若是和侍卫偷情,被人捅破在人面上也是大事。倩儿因为是六皇子乳母的女儿, 身份特别, 最后由六皇子做主,许配给了那个侍卫。
至于倩儿和那个侍卫到底真有私情, 还是假有私情, 旁人并不可知, 她也不知, 反正她借此解决了一心腹大患,得意自是不必说。
这件事已经很遥远了,在她梦里的众多记忆中,不值得一提。
此时旧事重演,让秦艽陷入了现实和梦境重叠的虚幻感。她感觉到一种驳论,她一时还有点分不清这种相驳的点儿在何处,就是感觉似乎哪儿有些不对劲。
可到底是什么不对?
她不免就想听清楚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往前又靠近了些。
“谁?”
秦艽没敢动,让自己匍匐在草地上。
她知道若她此时跑,肯定跑不掉,侍卫都有武艺,她不过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动的话,还能赌一把,说不定让人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果然,那侍卫打扮模样的人四处看了看,没巡睃出什么异常。
倩儿道:“你肯定是听错了,说不定是风刮断了树枝。”
男人没再说什么,不过出于谨慎,两人又往林中走了走,远离了这里。
秦艽等了一会儿,十分小心地离开了。
她并不知道,等她走后,倩儿和那人停下说话,望了过来。
“你说,她会上当吗?”
“她如果想除掉你,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
秦艽回到住处,心绪依旧难以平静。
文琼已经睡下了。
她把灯点燃,拿着脸盆去水房打了些热水回来洗漱,就赶紧睡下了。
夜已经很深了,秦艽并无睡意。
她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过了一遍,不过关于梦里的事,她的记忆并不是都清楚。有些可以身临其境,有些却就好像面前摆了一副画,她知道有那么件事,是很浮面的,她只能透过画面去分析,进入不到里层,可恰恰有些事情的关键是里层的核心。
例如当时的想法,或者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洞悉出很多意思,可关于这件事她恰恰欠缺,也可能是因为在记忆中觉得不重要。
想来想去想不出,秦艽就放弃了。
至于倩儿是不是偷情的事,在洞悉了她的失势本意,秦艽并不想再多做什么。也许可能过阵子,六皇子觉得倩儿改好了,又对她好了,但那也是以后的事,她现在并不愿意多想。
在经历过梦里梦外两辈子,好不容易来到紫云阁,秦艽是寄望可以得到安宁的,就算不能永远,至少暂时可以。
弘文馆的日常与以往相比并无不同,可能萧皇后真如她所言,将此事禀报了元平帝,馆内增加了一些侍卫。
虽秦艽知道这些侍卫其实就是摆设,人若想作恶,多的是办法可以避开他们。不过聊胜于无,有了这些侍卫,总是一个威慑。
十五皇子休养了几日,也回来上课了。
看得出经过这件事,他与以往相比变了一些,没那么吵吵了。不过他好像对秦艽起了兴趣,没事总往她跟前凑。
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一口一个小宫女。
让秦艽来看,这毛孩子根本没变,只是这次的事吓了他一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
弘文馆每十日可休沐一日,好不容易逢到可以休息的这天,秦艽和王瑜告了假,回文学馆看连翘她们,还有丁香,当然也少不了来喜。
这是自从那次后,秦艽第一次见到来喜。
她觉得来喜比之前似乎长高了一些,似乎因为换了身衣裳,人比以往有精神许多,也白净多了。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来内侍?”秦艽笑着道。
来喜伸手摸了摸她头:“调皮,叫哥哥。”
“真叫哥哥啊,我想当姐姐。”
说笑了几句,两人找了个临水的僻静地方说话。
“小田子被吓得不清,不过他也知道这事谁也逃不掉,上面来人的时候,帮着把谎给圆了。姓毛的是我和小田子捞起来的,没人愿意捞的他尸首,臭成那样,清理自然也是我们清理的,随便拿水冲得没那么臭了,就让人运出去了。”
“那你现在那边还好吗?我记得那个毛内侍好像还有几个心腹。”
来喜一笑,不想说那些脏事污了她的耳朵。
“什么心腹不心腹的,他们不听我的,我就把他们往粪坑里扔。我做了根杠杆,跟他们玩游戏,没人能坚持一轮。”
秦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见他面孔白皙,眉目清秀,即使说起害人也是满脸带笑。她忍不住会想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提前触发了一些东西,她记得在那个梦里,他是离开牛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