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虽说是世外出尘之地,但既然是人,总归是要吃饭喝水的,何况偌大的天宗山,也需要一干人等来打理维护。天宗后山便就是这群人居住的所在。
这后山之人,与山下富豪乡绅家的侍女仆人不同,他们更像是天宗山请来的工人,是一种互相的契约关系。并不用他们给天宗弟子当牛做马,所做的无外乎一些寻常人家都要碰见的生活琐事而已。
老范便就是后山的主事者,是整个天宗最有钱的人,若论有钱,就算是宋渡劫和李知微再加上五脉掌座也及不上老范。因为来自沧海四洲二十三行省供奉天宗的金银钱财,都由老范掌管。他这一脉,掌管天宗一应钱财已逾千年。这是老范他们这一脉的能力,也是天宗对他们逾千年的的信任。
今日,老范站在天宗山上,准备要为即将去往西洲昆仑山的北冥羽等人送行。
他又想起了两年前亲手送司秀怜离山的情景。司秀怜跪在地上磕头,哭着求他:“范爷爷,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能离开天宗山,我不想走啊,秀怜知道错了。”
十三年前老范在惠城的一家酒楼碰见了才不过九岁的司秀怜。他不知道为什么才九岁的司秀怜会有那些执拗的想法,他确信,如果自己不出手,那么这个如风中野花一般的姑娘,会迅速受到人世间万般污臭的摧残。
人各有命,所以老范也相信,让才九岁的司秀怜碰到自己,这也是命的一部分。
老范缓缓的蹲下,用他那双粗糙的老手轻轻拭掉司秀怜的泪水,轻声道:“秀怜啊,老头子不知道你九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闭口不谈,我便知晓不得。你的性子如此,从十三年前到现在依然没变。可幸的是,我带你上了这天宗山,起码让你有了选择的权利。”
司秀怜抬头看着老范,道:“以您在天宗山上几十年,难道您开口,北冥先生会不给您一点儿面子吗?”
老范摇头道:“也许凭着这几十年的情分,羽先生会给我个薄面,可你这几年了,干的都叫做什么事啊!你执意如此,我无可奈何,可你如今竟然已经惹到了陆氏,甚至与掌教先生新收的弟子都结下了嫌隙。”
司秀怜:“我,我若是知道他是掌教大人的弟子,便不会那般了。”
老范叹声道:“我们并不知掌教先生新收的弟子性情如何,我也不知道你还会再做出何等出格的事情。还是去山下吧,凭着你在天宗做事十三年的所得,这辈子过个安稳日子也便够了。若是缺钱,也可以去找我那云州的侄子要,我已跟他提起过你。”
“陆氏不会为了你再去轻易得罪天宗和北冥先生,只管放心。”
“年纪也不小了,找个人家就嫁了。算了!算了!去云州也行,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算什么事!”
“怜儿,可怜的人儿,切莫,切莫在掺和进山上之人的事情了,会死的。”
……
老范心想到底是人老了啊,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远处,北冥羽一行人从阶梯而下,要正式动身前往昆仑。
苏阳当然也在这群人中,耷拉着个脑袋,精神不振。
他昨晚翻来覆去的很晚才睡,又做了个荒唐的梦。起来一阵烦恼,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他往前一看,正好碰上了早在此处等待的宋宁儿的眼睛,这两人也不知道谁先瞅的谁。苏阳今日却是有些慌乱,眼神似乎有点儿在躲闪着宋宁儿。
宋宁儿今日一身黄衣,清雅别致,与一身黑衣的姜云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苏阳也搞不太懂为什么姜云薇总喜欢这般打扮,当然也是极好看的,如姜云薇这般容貌与身段,穿什么颜色的都是好看的。只是给人的感觉就太过于清冷傲然,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老范对北冥羽道:“羽先生,传送阵已经布好,路途遥远,会先传往临安城,那边老头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到那之后在传一次,便能够直达昆仑所在的西洲境内了。”
这传送阵之法乃是沧海先贤的大智慧,集合了无数阵法大师与大修者才创造出来,可以勉强算是另外一种万象之术。只是使用前需要花费颇多的资源和人力,提前在起点与终点布置,且传送距离如果太远,便会不稳定。自然不能与范大同以通天修为施展出的万象之术同一相比。
老范又从怀里掏出一堆银票,道:“羽先生,山下,要花钱的,银票收好了,丢了也无妨,天宗故人遍布沧海,您只要记得,吃完东西要给钱的就是了。”
北冥羽郑重其事的点头道:“自当谨记。”
宋宁儿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老范,这个道理北冥师兄虽然不太懂,别人总归是懂的,而且我那个原师弟是天下排第一线的有钱人,你放心就好啦。”
老范道:“也是也是,这人老了就是啰嗦,老了老了。”
众人纷纷踏进那泛着青光的传送阵,苏阳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他临走前回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吞吞吐吐地说了几声再见。正欲转身踏入传送阵。
“小师弟,要加油啊!”宋宁儿笑着对苏阳比了个鼓舞的手势,笑得像一颗夜空中最亮的星一般。
苏阳终于舒缓了一点儿心中的情绪,笑道:“诸位放心,我随便使出三招神剑术,管叫那昆仑圣女都惊叹不已,吓得眼睛都掉下去!”随即转身踏入传送阵离去。
万年天宗掌教沧海神话李知微二弟子,终于要登上沧海这个巨大的舞台,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