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姜昭在沉思中回过神来,出声询问道:“冯壮士若想建功立业,为何不去乾州或是玉京?”
姜昭并不是要将这人推出去,而是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这个天下,如今仍是大周的正统,纵然烽烟四起,但是大周南方还算平稳,目前没有战乱发生,就是整个北方,也就只有刘义高举反旗。
目前虽然占领一郡之地,但是定州苦寒,区区齐郡也不过拥民四十万左右,可战之兵三万也不到,一旦旁边的乾州注意到这里,或者朝廷有旨意下达。
刘义这点人根本泛不起一点水花。
或许他有黄渊那样的运气,但面对的敌人却不是一个量级的。
黄渊当初造反时,大周朝廷派遣的都是一些纸上谈兵的文人,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怎么可能打得赢?
反观乾州那位皇叔,却是镇守边疆数十年,每年都会于北方大漠中的胡人,展开几次战役,这等情况下带出的士卒,可不是玉京城内的那些兵油子所能相比的。
不说乾州拥兵三十万,便是三万人,同等数量下,刘义也没有半分获胜的可能。
实力相差不大的话或许可以凭借计谋弥补,但若是天壤之别,所有的诡计在这面前,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罢了。
中年男子注视姜昭良久,单手缓缓抬起,掀开了一直遮盖脸庞的乱发。
在他的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眼角一直划到了右脸旁,斜穿了整个面部!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军中之人向来不会以貌取人,一直都是凭实力说话,相貌丑陋些也无妨,毕竟这不是选状元,还要仪表堂堂。
关键是,在他右脸的伤疤尽头,一个醒目的奴字,让人触目惊心!
大周没有在人脸上刻下奴字的规矩,反而北方胡人经常在自己掳掠来的人口上,印下如此记号!
以用来区分奴隶于族人的不同。
这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个奴字,证明他做过胡人的奴隶,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又跑了回来。
姜昭围着中年男子走了两圈,上下打量了片刻,沉声问道:“冯壮士声称自己姓冯,不知于十五年前的骠骑将军冯唐是和关系?”
此冯唐非彼冯唐,姜昭也是在无意中看到的这一个名字,因为异世他乡看到熟悉的名字,心下有些好奇,这才着重看了眼他的事迹。
中年男子身形不动,顿了良久方才说道:“我本名冯渊!”
真是他!
如此以来他不肯帮助齐郡守城的原因便说的过去了。
十五年前,还是大周上一位帝王周惠帝在位的时候,胡人犯边,定州告急!
那时的定州,比现在情况还要好一些,但是仍旧没有挡住胡人的脚步,十万胡人铁骑长驱直入三千里,一直打到灵州境内。
时任骠骑将军的冯唐,率领五万大军,在乾州奉命来到定州截阻胡人的退路,想要让他们来的去不得。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驻扎定州齐郡城内的五万大军,不知为何竟然出城于胡人野战。
若是据城而守,不断袭扰敌人,还有一时机会,毕竟胡人劫掠不少财货,一时间也走不出齐郡境内,更何况北方还有一个渔阳郡。
就算是耗,也能把胡人十万大军耗死在定州之内。
可惜冯唐的一招臭棋,五万人马尽没于郡城以东百里外。
里面的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姜昭看的书籍上,对那一战也没有过多记载。
但那一战,冯唐身旁的两名幼子,全部阵亡,胡人也一路北归,在没有遇到丝毫阻截。
大好的局面就此葬送。
玉京城内的周惠帝,得到奏报大怒之下夷平冯唐三族,数百人全部死在屠刀下。
而当时跟随冯唐出战的两名幼子中,就有一人名叫冯渊!
难怪他不去乾州,更不去玉京,这两个地方,他胆敢踏足一步绝对是必死无疑。
要知道当时冯唐葬送的,可是乾州那位皇叔的五万精锐。
五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位皇叔能有几个五万人?当时绝对让他伤筋动骨了,经历了这么多年,方才恢复元气,如果听闻冯渊的消息,就算剥皮拆骨也未必能平息他心中的恨意。
姜昭深吸一口气,躬身下拜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在下失敬了!”
“冯氏余孽当不得如此大礼!”
冯渊马槊横摆,稳稳的托住了姜昭的双手。
“冯老将军戎马一生,抵御胡人数十载,岂会犯下如此失误?想来定是有奸人从中挑拨所指,在下虽然人微言轻,但也相信事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姜昭声音清朗的道。
“事实如何早已不在重要,十五年的时间,已经湮灭了太多的东西”冯渊手掌紧紧的握住马槊,眼中射出一抹令人心悸的恨意,却又转眼而逝。
“想来当世之上,仍有几名知晓内情的人存在”
姜昭出声说道。
电视剧上最常见的套路就是复仇,尤其是这种身负家仇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要是冯渊翻案成功,当年冯唐的兵败的原因沉冤昭雪,绝对可以拍部电视剧大书特书一番。
冯渊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欠下的债,我手中这杆马槊自会一一讨还!”
“呃”
说了这么多,貌似没啥用,姜昭无非就是想要委婉的告诉他,刘义没前途,你得想办法报仇才是正理。
至于怎么报仇,这个问题问的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