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宴席已经散去。
姜昭站在府衙门口,送别了远道而来的吴岩。
在刘义不在的时候,他又一次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招揽。
因为他不清楚对方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贸然答应很有可能将自己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本来他就是做说客的,应该处处低调才是,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低调而且公然在大殿上挖刘义的墙角,刘义固然是忌惮黄渊的实力,暂时忍了下来。
但是日后的呢?
谁能保证刘义不会一朝得势?
到时吴岩今日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黄渊挖了一个大坑么?
初春的寒意袭来,姜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略微紧了紧衣袖,姜昭叹了口气,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姜先生?”
一声呼唤传来。
姜昭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刚才有些出神,却不曾留意身后已经站了一名全身甲胄的军士。
“何事?”
“大将军有请!”
刘义?
这时候他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姜昭吐出一口胸中浊气,轻声道:“头前带路”
军士点了点头:“姜先生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进入后院。
一排厢房中,正有一个房间灯火通明。
姜昭挥了挥手,独自走到门前,在房门上敲了敲。
清脆的敲门声在黑夜中,显得突兀无比。
不过片刻时间,房间内便传来刘义的声音:“进来!”
房间内,刘义盘膝坐在桌案后面,幽幽的火光照在他沧桑的脸庞上明灭不定,原本陪着刘义一同回来的邓青山,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去,此刻房间内仅剩他和刘义两人。
“姜先生请坐!”
刘义抬头,将手中书信放下,笑着说道。
姜昭答谢一声,坐在桌案下首。
“那吴岩可是离去了?”
“酒宴已经散去,吴大人也已经离开了”
听闻刘义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姜昭心中一凛,恭敬答道。
“哼!”
刘义单手拍在桌案上,沉闷的响声打破黑夜的沉寂。
“这等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该早些杀了才是!”
“将军三思”
姜昭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刘义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我怎么三思?那黄渊数十万大军我打不过,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小小的使者么?”
姜昭看着面前如同换了一个人般的刘义,斟酌说道:“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我们刚与吴岩定下盟约,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人小看了?如今我们于黄渊有着共同的敌人,远交近攻方才是上策!”
“姜先生你可知道,那黄渊不仅和我刘义结盟,更是与北方胡人也定下了盟约?”
刘义平淡的话语,如同一声炸雷轰鸣在姜昭的心头。
黄渊竟然勾结外族人!
如果大周内乱,或许还能算作家事的话,那勾结外族人可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首先在民族大义上就根本站不住脚,不管乾州赵翼会不会灭亡,黄渊他自己就会陷入千夫所指的地步,这无疑是自断后路的做法。
难道黄渊为了一统天下,连一时半刻都不想等了么?
姜昭看了看刘义的脸色,夹在三大巨头的中间,恐怕任谁的脸色都是如此吧。
这个乾州到了最后能够落到刘义手中几分,还是说不好的事情。
刘义拿着自己的全部家底去搏,都不一定能够迈过三川郡那道关卡,更大的可能就是刘义还没走到乾州,他自己就已经损失殆尽了。
“为今之计,姜先生有何妙策可以教我?”
刘义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再有一段时间吴岩估计就该催促他赶快出兵了,到了那时就一切都晚了。
姜昭心中一叹,又来了。
每次都是到了紧要关头,才让自己出面救火,自己又不是神,更不是诸葛武侯那样存在,还能给你整个锦囊妙计不成?
看到姜昭久久不语,刘义心中更是无奈。
若是有其他办法他实在不想去趟这趟混水,可是他却又不甘心舍弃吴岩许下的种种利益。
本想来个缓兵之计,可是事到临头,却突然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想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刘将军莫慌,燕王赵翼经营乾州数十年,早就把乾州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岂是说拿下就能拿下的?以一州之地却能使胡人不能南下牧马几十载,绝非一夕之间所能击溃的。”
“姜先生是说,黄渊此番会败?”
刘义眼中先是一亮,随即又灰败了下来。
要是黄渊都败了,等人家收拾了黄渊,那自己呢?
还不得让人家吊起来打?现在没收拾自己,那是人家没腾出手来,等有了空闲,自己还能飞了不成?
“行军一道,最重天时地利人和,燕王赵翼三者皆占,在下看来此战,赵翼胜算可在七层之上!”
“七层!”
刘义一声惊呼,这个胜率已经可以算是恐怖了。
黄渊这边三方联手,才有三层,连人家的一半都达不到。
“姜先生是否有些杞人忧天了?”
刘义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非是杞人忧天,在下说是七层仍旧是有些低估他了,要知道乾州本土,多年未经战火,乾州百姓富足安乐,粮草储备丰盈无比,一旦战事一起赵翼手下三十万大军皆是同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