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轩看完两封手中书信,然后不动声色的全部收起。
消瘦的身影背对众人,虽然一句未发,但是却让所有人的心头都感到了一丝沉重。
他手中的信件到底写了什么,每个人都好奇无比,但是没有人敢问出来。
正当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的时候,赵如轩忽然转身扫了大营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胡人又南下了?”
“刚刚开春,胡人粮草不足,此时南下也在情理之中”
一阵怯怯私语的声音响起。
郑文猛然拍了一下桌案,霍然起身高声喝道:“够了!”
“有什么话都给老子憋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听到谁敢在营中乱嚼舌根,莫怪老子手中之刀不认人!”
“现在大家都散了吧”
郑文冷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挥手说道。
待大帐中的人影缓缓离去,徐阙这时也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他虽然敬重赵如轩几分,但是对于郑文却不需要如此,前者乃是燕王嫡孙,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存在,为了子孙后代着想,给几分薄面也无伤大雅。
但是郑文就不同了,一个燕王外戚,靠着裙带关系才走到如今地步,自然不需要他这一个文官多么的礼敬。
“郑将军何必发那么大火气,如今齐郡反贼方才是心头之患,余者皆是疥癣之疾不必挂在心上”
“屁!”
郑文眼角斜睨着徐阙轻轻吐出一字。
“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言语如此粗鄙!”
“老子粗鄙?你三川郡的事是心头之患,我们乾州的事就是疥癣之疾,徐郡守你这话都说得出来,还想让老子怎么的?”
郑文正愁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徐阙正好送了上来,可不就是最好的出气对象嘛。
昨夜若非三川郡士卒耽误大事,此刻他们都可能已经在对岸了。
结果倒好狐狸没逮到,到是惹得一身骚。
三川郡士卒死伤多少,郑文都不关心,但是营中粮秣,加上留在对面的那些木筏让他有些火大。
没了这些东西,下次该怎么打?
空有数万士卒却要望河兴叹,这可不是郑文的作风。
“老夫所言句句属实,朝廷明令燕王派兵平乱,怎么你等要抗旨不成?”
徐阙也不甘示弱,行走官场数十载,没几分官威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主持一郡事务近十年之久,面对武官徐阙自然不会弱了自己读书人的气势。
“好大的口气,怎么徐大人还要进京告我一状不成?”
郑文转过身,不屑的说道。
“哼,待到反贼覆灭,本官定要参你一个目无朝廷之罪!”
徐阙拂袖而立,他日前已经投到当朝右相傅慎言门下,现在急缺的就是一个进身之阶,可惜以他枯守三川郡近十年的性子,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孝敬的。
但是眼下却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
昨夜赵如轩,不听自己建议,执意用三川士卒打头阵,往小了说还算是试探敌方,但是往大了说就有点清除异己的意思在里面了。
如今大周还在,这位燕王独孙就要肆意消耗大周的军事力量,他想干啥?
莫非是想要篡位自立?
看着定州无人主持大局,想要一举吞并定州,然后徐图天下么?
徐阙凭着自己纵横官场数十年的经验来看,完全有这个可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给右相修书一封,好让朝中大臣都知道这位燕王的狼子野心。
“徐大人怕是忘了,现在反贼尚且没有剿灭,没了老子你三川郡还能不能守住都还是个问题!”
郑文弹了弹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郑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此要挟本官!”
果然如自己所料,从郑文今日表现便可见一般,徐阙不着痕迹的紧了紧衣袖,他很担心郑文会突然暴起,但又不想失了个人气节。
“要挟谈不上,徐大人若有本事,就尽管去告,我看当今陛下还能怎么处置郑某!”
“好好好,郑将军今日所言,本官定然会全部禀明陛下,以待陛下圣裁!”
徐阙怒极反笑,苍老的脸庞有些涨红。
“切”
郑文一声嗤笑,走到营帐门前,又转过身来,说道:“忘了告诉徐大人,如果真有胡人来犯,只怕我乾州将士不日便要退兵了,到时三川郡如何,还望徐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郑文一声长笑,推门而出。
徐阙闻言,整个人如坠冰窖,自己那些兵卒真的可以指望么?
指望他们,自己估计结局无比凄凉吧。
徐阙看着郑文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等反贼攻下三川郡,他们乾州在将三川郡抢回来,到时便可名正言顺的图谋定州,朝堂上还无话可说。
毕竟这是在反贼手里抢回来的,而且朝廷还给了他们诏令。
到了这时,徐阙不仅陷入深深的疑惑中,莫非胡人犯边的消息,是他们在故布疑阵?
嗯很有可能!
徐阙眼中一亮,随后快步走到刚才赵如轩所坐的位置,开始奋笔疾书,他现在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马上告诉右相,在迟一些,只怕不止三川郡,就是整个定州都没了!
书信写完,徐阙仔细审视两遍,方才快步走到营外。
“杨军候”
大营中,徐阙四处扫视两眼,方才小心翼翼的喊道。
一名精瘦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