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大红喜床前,微微俯视段珩。
段珩看着出现在他斜上方的小脸,突然有些紧张。
“干,干,干嘛?”
沈岚娘双手环胸,神情有些八卦,“你,不是有喜欢的姑娘?”
段珩脸又红了,他有些局促,磕磕巴巴道:“知,知道了,还,还问!”
沈岚娘歪歪头,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解,不确定清楚怎么说后面的事?
看样子她是没猜错了。
“既然这样,你就不该和我睡一处。”
“为什么?!”段珩惊惑愤愤。
还问为什么?沈岚娘惊奇的上下看了看他,暗道:这个时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都根深蒂固了吗?外头招惹了一个,家里的不管喜不喜欢,都照睡不误?
“这和我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有什么关系?不对!也有关系!
段珩觉得自己有点儿晕乎了。
沈岚娘突然有些烦躁了,她直起身,强硬道:
“不管你怎么想,不管别的夫妻是不是都睡一处,我的原则是,两个人相互喜欢才能睡一处,所以,你回你那边去睡……”
想了想,她又道:“你三天两头表示自己已经成年了,就该有点担当,喜欢谁,招惹了谁,就该对谁负责任,别想这个也招惹,那个也招惹,三心二意,别一个不甚,伤人伤己。”
段珩挺直的坐在床上,他放在膝盖上了双手紧紧握着,那看向沈岚娘的双眼隐含怒火,却被他渐深的眸色所取代,若不细看,没人知道他情绪如何。
沈岚娘不禁后退了半步,她觉得此时的段珩周身的气压有些过低了,低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段珩大概是被她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但段珩生气是段珩的是,她说的却都是大实话。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就一定要把话说完。
“说实话,这两年,我在你们家过得很开心,我很感激,感激奶奶,感激小姑,感激梅儿姐,感激伯母,感激你,感激段家所有对我抱有善意的人,为了对得起你们对我的好,我也努力着想要报答你们。
这两年作坊的生意收入不少,这些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其中也有我的心血,明日你写一份和离书,我会把在作坊的股份平分给大家,就当做是我对段家所有人的感谢。还有现在的绣贞坊,也随时欢迎段家人的加入。”
沈岚娘说完,看向段珩,等着段珩答应她的要求。
她不确定段珩会不会答应她和离,若是段珩不答应,她还有其他说词。
“说完了?”段珩薄唇轻启,语气嘲讽,眼里是沈岚娘看不懂神伤、难过、失落、失望与愤怒。
她好似被那双满含复杂情绪的双眸吸引住,呆呆的点了点头。
段珩“嚯”的站了起来,逼近沈岚娘,满含怒火的俯视她:
“你当我是什么人?想与我和离,就用银子打发我?打发我还打发段家所有人?可谁稀罕你那点银子?就算你把所有的酸笋作坊都拿走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段珩额上青筋凸暴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沈岚娘的眼睛看,半晌,他咬牙切齿道:
“想让我写和离书!想都别想!”
这下,呆愣住的沈岚娘终于有了反应,“唉!不是!你与我和离了,你不就能……”娶你喜欢的姑娘了?
“喂!”
段珩没有等沈岚娘说话,他话落后,便已然转身,摔门而出,他甚至楼梯都没走,直接从走廊里跳了下去。
沈岚娘追到护栏边上,他人已经飞快跨过墙头,转眼消失在了无边的月色中。
沈岚娘心累扶额,一言不和就跑路,就不能好好聊天?
和她和离既有银子拿,又能娶到他自己喜欢的姑娘,这是好事啊,怎么想不开呢?
丢下话头便愤怒离去的段珩,不知自己逃了多久,他虽不愿承认,但他心底知道,他的确再逃,他要逃离沈岚娘,防止自己被她气出个好歹来,也防止自己一气之下答应了她所提的和离要求。
他来到一片山头,心里的憋屈,愤怒和心伤失落,却没能得到一丝缓解,他一拳打上一颗五指宽的小树,小树被他拦腰打断,他犹觉得不解气。
他放开手脚,任由心中糟糕的情绪发泄。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时,喜服的上衣被他脱下系在腰间,他白衣红裤,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结着寒霜,但他却好似感觉不到冷一般。
他青丝湿透,额上仍挂着汗珠,所躺下的地方印出湿漉漉的印子,四周还在微微冒着水汽。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饰物品,赫然是沈岚娘见过的那根梅花钗。
他摩挲着钗柄一处,那里质感粗糙,有划痕,那是他前几天才刻的字,是他和沈岚娘的名字。
这钗子买了那么久,他却一直没有送出去,是因为他觉得这钗子有些廉价,也怕沈岚娘不喜欢。
他前阵子才受了启发,想到在钗子上刻字,让它显得有意义,有意义的东西都是无价的,他原本准备昨夜送出去,然而……
想到烦心之处,段珩又郁闷的坐了起来,对于有心要与他和离的沈岚娘,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丫头知道了他的心思,怎么还想着和他和离呢?难道他真就这么令人讨厌?
看着渐渐大亮的天色,他终于感觉到了寒冷,他跳下石头,开始慢慢的往村里走去。
他望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