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不一的石块夹着泥土飞速滚下,原先只是单面山坡落石,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双面山坡落石土。
滚落的石土混在如烟的雨幕中,遮住了峡谷里的人的视线。
他们惊慌的四处乱窜,时不时人撞人,时不时又有人被滚落的石头砸中砸倒。
段珩抹了把脸上雨水,朝他方才看见的那人跑去。
他知道前方很危险,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了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
他只知他心中有一股炽热鲜血在推着他去救他能救的人。
司徒炎见段珩义无反顾的往回跑,顿时也扔下缰绳随段珩而去,他不能让段珩有事!他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
暗中的影卫纷纷心惊,也匆忙向司徒炎与段珩的方向赶去。
段珩避开乱石,跑到那在地上挣扎的人身边,那人被直径一尺来宽的巨石砸中的双腿,双腿被压在巨石下。
段珩慌忙帮他推开巨石,那人痛得惨叫出声。
巨石被推开,司徒炎也赶了过来,段珩正要扶起地上的人,又发现不远处也有人受了伤,并在喊着救命。
与此同时,他耳朵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段珩急忙扯起地上的人,将他推给司徒炎,沉声道:“带他先走!快!”
他又转身要朝他看到的人跑去,可他这一转身,却发现好几个被石头砸中的人,有的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有五六个在呻吟着喊救命,那些倒下的人,还时不时被不断滚落的石头砸中。
四面八方的求救声夹杂在纷乱的雨声和泥石滚落声中,让段珩一下子慌了神,他的耳力实在太好,好到在这么嘈杂的轰隆声中,他依然可以听清他们一声声的求救。
那泥石松动而传出的隐约声越来越紧迫,好似下一秒就会算数倾泄而下,掩埋峡谷里的所有人。
他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先去救谁才好。
他咬牙,朝那先被他发现的人冲去。
他扶起那人,却不甘心的还想去扯另一个,这时司徒炎赶到,拉着他往峡谷外跑。
“快走!要来不及了!”
然而,段珩又将人推给了他,去扶起脚下另一个人。
司徒炎怕他还要磨蹭,忙扯住他的手,将他往峡谷外面扯。
段珩心知自己再磨蹭下去,很可能谁都活不了,便与司徒炎一起,每人扛着一人,往峡谷外跑。
前方冥影扶着一人等在马匹处,那两匹马受了惊,已经不在原地,不知是不是已经跑到了峡谷外。
段珩认出冥影,心下又惊又喜。
“师父!”
“别啰嗦!快离开这!”
冥影冷声道,他有些生气,气段珩莽撞去救人,还要连累司徒炎,不知道这样情况有多危险吗?
段珩此时也无心他顾,叫了一声“师父。”便埋头往外冲。
他们才离开马匹处,山上传来沉闷的石土滑落声,正有一大片成堆的泥石倾泄而下,眼看着就要堆到峡谷底下,掩埋峡谷中所有的生物。
眼见着就要跑出峡谷,段珩突然单膝跪地带着他救的人摔在了地上,他身上冒出了冷汗,他的脚踝被滚落的石块砸中,疼痛难忍。
听着近为咫尺的声音,他挣扎着爬起来,可脚踝上的伤让他支撑不起同他一起摔下的人。
他焦急着拖揣着那人,那下一刻就会将他覆盖的泥石,让他心生绝望。
他想,他恐怕跑不出去了……
“走!”
这时,他的两只胳膊被两人分别架起,那地上的人也被其他两人扯了起来。
司徒炎竟又跑了回来,只是他不再扶着他交给他的人,和他一同前来的另三人段珩没有也见过。
可段珩顾不得多想,因为他知道来不及了,此时他们根本冲不出峡谷。
他被司徒炎和来人架着他往外冲,那一霎那他不由有些后悔,他方才不应该贪心的,若他不贪心,他就不会连累司徒炎和另外三人。
算起来,他进去救了三人,一个还是要跟他一起受死,另两人也不知能不能活命,因为他的莽撞、贪心,搭上了他和其他四人的性命,这笔买卖是在太不划算。
轰隆而至响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清晨,天依旧暗沉,没有要放晴的意思,薛参将满身泥土,脚下满是泥泞。
连续两个时辰的挖掘,让他的双手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昨日泥石流,大多数的人都能逃出去,却有十多人不见踪影。
让薛参将没想到的是,这十多人中,竟包括段珩和司徒炎在内。
薛参将很是心痛和懊悔,若是他在下雨前让人原地搭帐篷休息,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北疆战事剑拔弩张,鞑子时不时骚扰边境,这些新兵去了北疆还要操练一番才能上战场,他只是想尽快带着他们回北疆而已……
然而此时那十几个失踪的人还没能上战场,就丢了性命。
连为国捐躯都不算,突然就这么没了,实在太不值……
都怪他,是他害了他们!
薛参将闷头拿着他打仗用的长枪挖着脚下的泥土,时不时用黑红的双手去扒拉泥石。
“参将,这泥石埋得太厚了,没用的。”有属下劝他。
两侧山坡同时滑坡,滑落下来的泥土堆起的高度,比他们还要高,峡谷那么长,他们要挖出所有的人,不知要挖到何时。
薛参将张了张干裂的唇,他想说万一还有活着呢,可他知道,人被这么厚的泥石埋了七八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