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用红岭花汁液涂成鲜红,据传这奇花香远且清,碾碎花瓣后再辅以各种手段制成染剂,可使这香味经久不散,也更加浓郁醇厚,虽然失了轻盈人心的效果,却多了提神醒脑的功效。
只是母亲向来不喜欢这味道。天下间顶尖的红岭花需以鲜血骨髓做花草肥料,这清远怡心的花儿以最血腥的方式来饲养,实在引不起善良宽厚,为人不争的母亲的喜爱。
龙媚娘走过宫门,好像可以在浓郁香气间闻到根本不存在的铁锈气味,她看去它们,觉得其更像是一张巨兽口吻,而自己正在探身其中,做不知数目有多少的牺牲品中的一个。
阴沉的气氛压抑而来,银发娇媚少女一步一步,走进内里,气势巍峨如山巅走岳的回廊二十四桥阶在黑暗中静静潜伏,阶侧流河上,游灯星星点点,一一穿过桥阶,火光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将少女的影子缩短拉长,拉长再缩短,周而复始,永远不会休止。
走过斗拱,顺从中轴线再向前,便是一座龙盘虎踞的宏伟巨殿,宫殿形制装配一如其他神族建筑风格,粗旷简朴,只是用东海冰血细细涂成蓝色。
它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人工造物,不如说是自然山川,天生而成。
这是第三军主平日中召见属下军将的正殿——归海殿,一般在处理族内事宜时使用,坐落于归海殿偏侧的海魂殿才是真灵煌星平日居住,练武,撰写一些杂记志记的场所,能够获准进入海魂殿军主居所的人物不多,龙媚娘凭借郡主身份走马观花般的去过数次,只是对父亲一向惊惧的她实在没有余力细看其内布置,只是隐约记得这行在与冰帝海宫中唯一相似的地方便在那月琴树,每晚风吹,开满月琴花的枯朽矮树就会响起叮叮咚咚的风铃声,煞是惊人。
按照第三军主公私分明的性格她应当前去海魂殿,想到此,龙媚娘将将移步左行,就有一名银甲将领迎到她身边,手握节杖令牌:“军主有令,请若曦殿下移步归海殿。”
龙媚娘点头称是,一记重掌打到身边口袋上,明言道:“这乾坤口袋似是有问题,也许是装了太多东西,不知罗将军可否允许本郡主处理一二,再赶去归海殿。”
银甲将领一双死鱼眼盯住龙媚娘——真灵若曦:“军主严令末将护卫郡主安全,若有闪失,提头去见,末将冒犯,请随侍殿下身侧。”
真灵若曦点头,莲步轻移,不缓不急,沿着桥阶流河逆水行走,美人轻纱薄幕,腰肢摆动,似出水芙蓉,娇而不媚,纯白如纸。
银甲黑袍的年轻将军看到月光下清影隐现的妖娆女子,竟是一时间痴了,忘记了本身生有双腿,楞楞呆在原地,直至郡主走远,再看不清那女仙似的人儿,他才醒悟追逐,来到真灵若曦身后也不害羞燥恼,连异样神态都欠奉,死鱼眼依旧紧紧盯住身前女子。
月光如水,影影重重的宫殿灯火与河中河灯交叠着光芒,龙媚娘走到河边,蹲下身,手掌轻柔的捧起一掌河水,银发垂落,被隐约可见的灯光照亮半边脸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不发一言。
夜风比平日更迅疾了几分。
“父亲,不……是军主大人,为什么要召见我呢?”
“……”身后将军沉默以对,既不言语也不催促。
“殿下,军主指令,即为天言,任何人不得违逆。”银甲将军的回答不见首尾。
真灵若曦顺着河道向后望:“宫殿内的池河一生注定只能在开凿好的道路上流淌,人生若是也如此,岂不是无趣至极。”银甲将军依旧沉默。
真灵若曦自嘲的笑笑:“原来我们都是翻不起大浪的水啊。”她说完站起身子,解开腰间牛皮口袋,丢到河水里,两人看着口袋顺着水飘过二十四桥阶,真灵若曦目光如炬,好像视线穿过了桥阶,看到无垠广阔的世界。
“是真灵煌星让你来动手的吧,正巧夜黑风高,是杀人埋骨的好时刻。”
身后银甲将军死鱼眼猛然圆睁再回复原,制式腰刀微微动了动,平静下来。
“末将不擅言词,只能用军旅送行袍泽的话语对殿下道别了。”银甲将军拱手点头:“来世生个好人家,若曦殿下。”木讷将军说着不合时境的话,直起身子,一步步来到真灵若曦身后。
真灵若曦将手中散发着香气的药丸碾碎,丢到脚下,再吐出口内衔咬的解药,
视线一刻也不离开桥阶河流,还好留下了希望。
母亲,我来见你了。她如此想着,空气里的迷香气味让她如醉如痴,神智渐渐模糊起来,毒药并没有失效,只是罗将军为什么毫无反应?
这怕是下辈子她要思考的事情了。
银月刀光迎风怒斩,劈向毫无防备的伊人身后,眼见真灵若曦将要香消玉殒,黑暗河水“轰隆”一声卷天而起,圆轮剑光斩出半月回环炸起半边河水,把河灯光辉搅得粉碎的同时玄蓝剑气风驰电掣,从侧面直追银甲将领,气兵宏光绚烂绽放冲斗牛,朵朵水花怒舞蒲公般轰轰炸裂,汇成一道极尽破裂的刺击。
千海万势逐浪破在军主行在内决然炸响,徐秋白衣长发紧随其后,似天外飞仙,这一刻伤愈完好的行军使再度全力出手,只一式之间就将水势最爆烈的恐怖展现出来。
使刀将军本就不是全力以赴,见剑气水浪轰然而至弃刀握拳,沉默将军依旧沉默,不见任何言语怒吼,朴实无华的双拳龙王出海,气势汹汹。
徐秋剑气接连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