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刚动独立逃生之念,乘府中混乱立时逾墙而逃。

嘉善公主的仪仗便迤逦回归了武通县公府。

嘉善公主甫进大门,仪仗才走到前堂里,就有人来报闻,宜安堂有乱贼闯入,公爷和琳公子此时恐有生命之虞。

公主一听之下,立时面沉如水,即唤一声“来人”,背后的卫士们即越众而出,静听公主吩咐。

望月即命卫士速去宜安堂援救。

此时,西风呜呜刮得更烈了。

望月不想去宜安堂裹乱,却命左右就在前堂歇脚等候,叫亲信约束仆役们不准到处乱走,若发现有人肆意窥探乱走,叫卫士当场杀之可也。

府里皆知公主手段,谁也不敢乱走乱嚷,不听号令。

见公主一径里镇定自若地在厅中用茶等候,只叫亲信一趟趟来回通报战况。下役们心神镇定的同时,也多有惊疑不定的人在。

公爷与琳公子陷于正堂,于乱斗漩涡中生死未料,公主却这样老神在在、闲庭肆意,也不知是对宜安堂的二人全不担忧,还是早知有贼子来闯公府,做下牢笼之后才胸有成竹?

见过世面的管事们,就疑虑嘉善公主早有成算了,却将府中众人都瞒得严实。

尤其作为李公爷心腹的大管家李平,看见公主近侍似与她一样若无所觉,心里更觉又羞又愧又惊又畏。

公主身边得力者太多,铺下这么一张罗网引贼入彀,李平作为大管家不会毫无所觉,然而公主将势力经营得铁桶一般,他根本插不进手脚去。

更何况,公主现下也不大信得过他。

看着几步之外惊疑不定的几名手下管事,原本他们经受住京兆府和公主门下的考验考察,李平还算信得过他们,可最近想来实觉怪异。

李平不觉稍替公爷办件事,就有不只一拨人盯上了他。

而从他掌握的证据看,不是管车马房的朱临,便是管四下洒扫的燕俊儿。

公主要盯上他尚好说话,若说别人,他就须好好计较着怎样揪出府中叛主的宵小立个大功,叫公爷对他彻底消除嫌隙,使公主也对他刮目相看,如此在武通县公府才能彻底翻身而终有大好前程。

公府内这场乱战,从酉正明分直到戌正时。

一帮乱打乱斗之人,从庭院的竹树枝杈间,倏忽上了房顶的屋脊上。

交兵数次,倏然又从房顶跳下到地面。

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人打头所到之处,烟尘飞举成障,竹树断节、缸台圬塌,有那躲闪不及的仆役成了被殃及的池鱼,罡风加西风,有不少迷着眼乱跑都摔得头破血流的。

这时候,仆役才知公主良苦用心——高手间过招飞沙走石,蹿高纵低,浑似神仙打架动了什么天象一般,旁观的看客们相距太近还不知怎么倒霉呢。

也是风助人势,人借风威,寻常仆役在乱蓬蓬的尘灰烟障中,根本看不清枝桍屋脊之间的高手过招,便休提看清他们的面目了。

望月定眼观睹,却看得清楚,却不曾想到,幕后黑手竟遣来一位绝世高手,似乎定心非要置李绸于死地不可。

她事先命潜伏在府内的高手,竟然须要三人悉数出动,才能遮架得住这个夜闯公府的厉害贼子。

望月回程时,在正街遇到中州沈氏的沈家郎沈璟,率一群凶悍强横的卫士在市上店铺搜捕逃犯,她以皇圣公主仪仗出行,车驾人马甚众。

这沈家郎口口声奉皇命缉人,就是不肯挪开阻在路上的破车并障碍,害望月在路间虚滞了半个时辰。

此时真是又饥又寒又困又累,还要于此间镇定观战。看那四人还在激战,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这四人在暗夜寒风中高来高去、枪来剑往亦快一个时辰,望月眼见贼子有颓败之势,与地上观望之人才忽觉精神一振。

地下人正议论这身手高明的贼子露出败势,不想此人竟然如此顽强凶悍,将将又与烟波楼高手三人战了快两刻时间,这闯入公府的贼子,才被望月请来的武林好手几记拍在背颈胸中,其中一人长手拿其后领,提着人猛转身掼向望月所在的前堂地面上。

这贼子被扔死猪似的,被烟波楼高手从小半丈高的树上扔下,遍体鳞伤的这个血葫芦,被扔下后在地上灰堆里打了几个滚儿,又成了惨兮兮的灰葫芦。

望月忙走上前去探这“血灰葫芦”气息。

一探之下,发现这贼子竟已气绝身亡,不由心中暗恼——这样武力高强犷悍的贼辈,必定深有来历,就该留下活口供她送官审问,好端端弄死了有什么用?

然而养在烟波楼的武林善士,与她只能算隶属雇佣关系,却并非是她的家奴,由不得她将人呼来喝去的。

望月便按捺了轰上心口的火气,啥也没说。

反而那三个烟波楼高手,隐隐在半空和着风嗡嗡说道:“公主,此人是青花教余孽,他是自戕而亡,传青花教徒有起死回生之法,建议公主将此贼焚尸扬灰,以绝后患。”

先前骇惊欲死的仆役们,听闻贼子已然自戮而亡了,这才纷纷奋袖出拳,个个争先恐后,要将贼子拖出去挫骨扬灰。

夜长恐怕梦多,望月命老沉持重的康氏、小安子、桂圆,在那几位武林高手协助下,将这死人记录下身体面貌特征,而后去敲京兆府的大门去。

望月即匆匆赶回宜安堂中,紧着要看李绸与阿琳两人究竟如何了。

回到宜安堂北面正居,阿琳便惊惊惶惶地冲入望月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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