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府的赏花会一夜之间声名大震。
兰兮那一手旷古绝今的才艺表演,再一次令将军府大小姐的名头深入人心。对大小姐此人,一般的民众是景仰的,深以为其未辱没其母之名;对于兰兮此人,那些贵夫人贵女们,则是鄙薄的,尽管面子和里子都表现得极隐晦。
那时虽没能目睹,但也算耳闻了兰兮“表演”的全过程,楚明辰当场憋笑憋得差点内伤,直待出了将军府爬上马车便笑了个惊天动地,几乎没将车厢给踢出几个洞来。
端云也笑了,不过很快脸色又阴了下来。
“今日之后,兰丫头在那个圈子里怕是难混了。”楚明辰心下了然,他这么说的还是客气的,事实上兰丫头是在那个圈子无立足之地了,她的身份本就尴尬,又无苍家母女的真心回护,再加这么一出,被彻底排挤是一定的。当然,那也是指他们不出手干预的情况下。
“那又如何?”端云冷哼。
“哟,世子爷不是担忧,是生气了?”楚明辰长腿跷起,斜靠在车壁上,一脸痞笑,最近这阵子他看端云的戏,比之前那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得多,过瘾啊,“那不停挑事的丫头是司二他妹吧?你打算怎么修理她?自己出手还是交给司二啊?要不要我帮忙?话说我还欠着兰丫头的人情呢,有人欺她,我要是袖着手也忒不仗义了,你说是吧?”
“嗯,苍家那个就交给你了。”端云道。
楚明辰挑起的眉头半天落不下去,端云啥时候学会了顺杆爬这一手?他也就随便一说!再说了,他说的也是司家那个啊,怎么到端云嘴里出来就变成苍家的了?苍家那个可不好收拾,重了不行轻了不解气。这不是白耽误自个儿看戏的工夫么?
“不然司家那头算我的,这边你自个儿留着?最大的刺头儿得亲手拔,那样才解气不是!”楚明辰一脸我是为你着想快答应我吧的神情。
端云一眼看过去,那意思也很清楚明了,你是我兄弟,你拔我看着也是一样的解气。
“没得商量?”
“你可以袖手的。”
“好。”楚明辰咬牙,“你可想清楚了,我是个手狠的,回头拔出个好歹来,你可别埋怨。”
“你别太怜香惜玉了。”
一句话。就成功地让楚明辰真的想发狠了。
回到家,还没走到自个儿的院子,就遇上开枝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夫人这儿,端云真心不想来,尤其是今日、今时。
已经预备好了送上耳朵被念的了,哪知老太太一开口。倒把他惊了个目瞪口呆。
“你那亲事,老婆子不管了。”
“此话当真?”
“真。”太夫人正在替猫洗澡,捏着圆溜溜的胰子往那软乎乎的猫身子上抹,猫的前爪子搭在盆沿上,小脑袋趴在爪子上,那是一身的柔顺。太夫人叹了口气,“可怜我老人家一把年纪,小孙子没得抱。曾孙也没得抱,只有养养小猫小狗的解解馋了,你说是不是?”
端云一听,心中跳了跳顿时警报长鸣,自家祖母从来不是一个肯妥协的人。连自哀自怜的话都说上了,这事儿。她想以退为进都是好的,怕只怕她暗地里已安排好了什么狠招!
紧盯着小猫湿答答的头顶,端云忽然憋出一句,“这猫,它不愿意洗澡吧?”话一出口他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你说他好端端地说这个干嘛,他就该好好地把前面那名“不管了”的话听进去,然后利索地走人,随祖母有什么张良计,他只牢记得这句话就成了,这就是一块花布,他不要脸点就能把秃头给盖住了。
端云悄悄地往后退了退,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谁说不是呢,这小东西不喜欢咱给它洗澡。你瞧瞧,这么洗得香喷喷的多好哪,比它自个儿拿那小舌头一寸寸地舔可得劲多了,可它偏偏不喜欢,看到要洗澡了就往猫窝里躲,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太夫人一下一下挠着猫肚子,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端云觉得那猫不止头耷着脖子梗着,那猫脊都是僵着的,可见这是在遭罪,他不由得对这小猫心生一丝同情,却见太夫人呼一下拎起了小猫,“不过呀,喜不喜欢都由不得它,谁让它这细胳膊细腿的扭不过祖母我这双老膀子呢!”
端云圆瞪着太夫人手上的小猫,敢情,他祖母这是在说他呢,细胳膊扭不老膀子?他有这么惨嘛?!只见这倒霉的小被猫骤然提起之后,伴随着猫呜声四肢划拉了几下,很快便垂下了爪子,乖乖地耷拉着身子任那团布巾在自己身上滚动,只间或地低呜一声,果然是扭不过便认命了啊,端云不由一阵气苦,嘀咕道:“祖母这不是恃强凌弱么。”
太夫人将猫身上的水珠拭干,又替它顺了顺毛,这才不咸不淡地瞅了端云一眼,“你爹打小儿对你耳提面命,要你变强,不就是为了你日后能可劲地凌弱而非被凌么,不然他操那么多心费那么多劲却是为何,把你养成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岂不是更便宜?”
他成今日这样,吃苦费力的是他自己好吧!他爹哪有费心使劲?说得好象有多劳苦功高似的。不过,祖母说这话倒也不是替侯爷邀功就是了,可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强强弱弱的,同他的亲事又有什么关系?
祖母的心思越发难猜了。
晚上睁着眼想了半宿,仍然没想出个所以然,念及明日要去会佳人,有饱满的精神风发的意气很重要,索性抛开不理睡大觉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