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兰兮应之不迭。
她自觉对端云有所亏欠,便不自觉地待之以她对小玄的那一套,只除了谈婚论嫁,其余万事好说。
施完针,便传了早膳进来。
端云本就不喜欢侍候的人一大堆围着,一向也只有青石他们几个小厮之一随侍左右,如今有了兰兮这个把“照顾他”当己任的人,自是连青石也被他遣出去了。
“那时候,我就那样掉了下去,你很难过吧?”饭来张口的世子爷吃饭闲聊两不误,既然相认了,别后情总得细细叙叙才好,那阵子,他可是整天都惦记着她,虽然连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只能凭想象惦念,他还是整日整日地念着她的名字,还是个已经被原主抛弃的名字……
兰兮手上不停,含笑看了端云一眼,眼下他倒是有几分那时的影子,居然真有这么一日,她又得以与焕卿聊天说笑,这是她原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从知道焕卿没死她就觉得老天甚是厚待她,待猜到端云便是焕卿,这种被厚待的感觉更强烈一倍,连带的,她再想起夙的时候,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你该不会转眼就把我给忘了吧?!那天你跟我去找人,可是淡定得很哪,一点都没有触景生情,我那明明是在找你,多多少少你总该有点感觉吧,可你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你就一点没记挂我?是不是?快说!不然我不吃了!”端云说完闭上嘴巴,还不自觉地微微嘟起,他自己不知道,兰兮看得直想笑,他这样子跟小玄是越来越像了,像个小孩子,爱撒娇。也爱耍赖。看着兰兮眼中越来越深的笑意,端云感觉自己的脸慢慢地越来越热,好在他伶俐得很,知道他的脸现在是本色欠奉,就算是红个通底又如何,反正也看不出来,他倒可趁此机会多练练,“小兮!”
“岂止是难过,我感觉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若不是有小玄。我就随你跳下去了。”兰兮说得悠悠然,却是大实话,端云听了一下子呆住。他知道兰兮不是在哄他,思及她话语内外的意思,心往下沉了沉,真是个傻丫头。
默然憋闷了半天,再次开口。声音也里携了丝闷气。
“从前,那个叫夙的,他出了事之后,你也不想活了?”
“没有。”兰兮答得极快,神色间有几分怔忡。
“你当我傻子呢?”那时在山洞里,小玄错口提起夙之后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即便眼睛看不到,听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夙绝对是她心里的禁忌。更何况,她肯救他,也是因为夙的缘故,这个缘故他一想起就怄得慌,却又无可奈何。他令风五查过。却毫无所获,不知那个夙到底为何人。是真死了,还是同他一样侥幸生还了。
兰兮将盛着紫米粥的细瓷碗放到桌上,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神悠远地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仿佛要以此平稳心绪,或是理清思绪。
看她这个样子,端云心里蓦地跳了一下,嗓子有些发紧,她这是打算同他说有关夙的事了?!
“……我给他送了一颗毒药,还有一颗假死药。夙没说什么,在我面前服了那假死药,又将毒药收起来,若是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再服毒速死。孰料,事发后,他们没有将夙弃到北坡,而是,抛下了九死涧。”
那时,药效还没有过去。
“好歹,他没多受苦楚,也没有……遭那妖妇的毒手。”端云于心不忍地牵过那紧握着茶杯而泛出青白色的小手,握于自己温暖的掌心内,以期温暖抚慰于她,“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顿了顿又道,“换作是我,也愿意如此,就算知道结果,也会如此。”
小九,我已当自己死了,若能再睁眼,那一生便是你予我的,若不能,是我命如此。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夙一再如此地叮嘱于她。他如若有知,对她,一定还是感怀,而没有埋怨。
可是,她却不知那么做是对了,还是错了,原地等待说不定夙会有别的际遇的,如果没有她的怂恿,他不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不过,夙不要她为此事挂怀,所以,当作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她听他的,不悲伤,不自责。
“我知道。”兰兮笑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复又端起茶杯,浅浅啜了口茶,将话题转了回去,“那天眼睁睁地看着焕卿出事,我一下子蒙了,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还好有那个小鬼在,端云第一次觉得兰兮身边有小玄在也不是件特别讨厌的事。
“那你也不能想着往下一跳了事啊!就算是你对我没信心,对你自己的性命岂可这么轻率?以后都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吗?”端云沉下脸,这话要是不叮嘱到她记到心里,他没法踏实,就算他能保证自己不再出事,可小玄呢,现在人还失踪着,保不定有个万一,回头这傻丫头一个受不住,他怎么办?
“嗯,我相信吉人天相。我现在相信了。”兰兮释然地笑了,两眼亮晶晶的,放下杯又去端碗,“还吃不吃?”
端云放下心,又拾回傲娇,下巴一划拉,“不吃了,我想喝汤。”
一顿吃下来,端云喝汤喝茶吃粥吃茶那嘴里品出的都带着股子甜味。
“小兮,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真的是苍将军的女儿,他的嫡长女。”看兰兮对嫁人那么抗拒,端云也只得转换策略,现在已经以还债的帽子扣到了她身上,让她同意了待在他身边,期限由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