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疆边城昆城的官道上,两辆四轮马车快速行进着,马车后跟着二三十骑,马踏声轻捷划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训练有素的护卫。
这日是十月初八。
前面那辆马车内,赫然坐着一对新婚夫妇,正是端云与兰兮。
说也话长,成亲的第二日,即收风五传来的八百里加急信,却是端云他爹长宁侯爷被人行刺受了重伤,而且还中了毒,群医束手无策,侯爷危在旦夕。如此,端云二人当即收了包袱,初六一早便启程了,所幸云雾山与昆城相距不算太远,快马四日能到,这不,他们紧赶慢赶,逢驿站便更换马匹,总算能赶在第三日天黑前进城。
“再睡会儿,还有一个多时辰呢。”端云手臂紧了紧,脸贴在兰兮鬓边柔声道。
这几日风餐露宿,每晚不过能歇上二个时辰,除此之外都是在马车上颠着,车上虽说有铺着厚褥子的软榻,但躺久了也是十分辛苦的,那一下下跟硌在骨头上也差不离,端云疼惜娇妻,一路上都是揽着兰兮,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歇息,有他挡一挡颠得略好一些,尽管如此,每每看到兰兮的精神似乎较先前又略差了些,端云便心疼得不得了。
“我睡好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兰兮想要坐起身,哪知才一动,端云已将她扶起来,仍旧抱在怀中,垂眸细看她的气色,“累不累?肚子饿不饿?”
兰兮笑着摇了下头,这几日虽然辛苦,她倒还受得住,只是端云太紧张了,一路上不是怕她累着,就是怕她渴了饿了。总哄着她多睡会儿,可她真要睡久了不睡,他又会急,好几次她醒来时看到他面色煞白额角冒汗,见她睁睛才长吁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派人回府报信了吗?”
“半个时辰前派了长远回去。”
“爹,和娘,他们真的不会怪咱们吗?”
“怕了?”端云满眼笑意,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唇边却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偏过头瞄着兰兮。
“嗯。”兰兮老老实实地点了头。
端云笑出声。抬手刮了刮兰兮的俏鼻,“那怎么办呢,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的。”
兰兮想了想。认真道:“那我要是帮爹把毒解了,你说爹娘会不会对我的印象好点?”
“你说呢?”兰兮一口一个爹娘,跟一盅一盅往端云心口浇蜜糖似的,他心里甜得都快化掉了,这会儿绷着脸逗兰兮。他自个儿忍得十分辛苦。
“若是我,会的。”
端云作恍然大悟状,额头抵着兰兮,取笑道:“娘子想得真远,这就当婆婆饮儿媳茶了?”
兰兮:“……”
端云大笑,凑过去对着那抹嫣红重重地亲了一口。随即又亲一口,然后胶着在一起,辗转反侧。温柔地攻城掠地,许久,才气喘吁吁地稍离,眸光沉沉落在那娇颜那粉嫩红唇上,只觉一股灼热之气在周身激荡冲撞找不着出口。不由再次含住那粉嫩,轻轻咬了一口。而后猛地推开他,懊恼地扭头面壁,心里如雷霆骤雨般地低咒:该死!该死!该死!
看着端云像个被人抢走了已经含在的小娃娃,既委屈,又憋屈的样子,煞是可爱,一下又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端云猛然甩过哀怨一眼,“小兮,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你怎么能笑得出,我可是你的相公,相公受罪你作娘子的怎么忍心——”
“好了,好了,我不笑,再也不笑了!”兰兮忙举手讨饶,看到自家相公暗示的眼神,迅速凑上去啄了口,看他满意地翘起唇角,这才顺势说起别的话,“端云,你说要是替爹解毒需要施针,有没有问题?”不仅男女有别,医患还是儿媳妇同公公的关系,虽说避嫌与性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顾虑总会有,兰兮这么问,其实是想问长宁侯夫人也就是她婆婆对此事的态度会如何,因为,说到底施未施针是自家人的事,也不是瞒不住,端看端云的娘肯不肯了。
端云答得极快,“没问题。”又道,“娘因为长年主持中馈,又有一堆的妾室需要管,所以极重规矩,不过,娘也很讲道理,还有一点,娘她以夫命为天,为了救爹的命,没什么是不能克服的,你就放心吧。你治好了爹,娘肯定会念你的好。”端云将兰兮往怀中搂了搂,挨在她耳边索性絮叨起来,“再说了,就算爹没有中毒,你啥也没做,他们也该喜欢你,你可是我娘子,是我的宝贝,我爹娘也得宝贝着你,不然咱谁也别看谁的脸色,一拍两散各过各的。反正,祖母喜欢你,我去回枫谷前,祖母把云家传给长媳的那个玉镯子给了我,还跟我说,让我找到你,就让老头子作主,就在山上成亲,爹娘那头有她呢,可惜我走得急,那镯子给忘在家里了,左右你也不爱戴这些,是个信物罢了,以后回云城我再拿给你看。”
这些话,成亲之前端云并未与兰兮说过,所以她一直以为那么着急成了亲,是因为小玄的要求,加之端云自己也有些等不及,才背着家里人先斩后奏的。
兰兮便真心欢喜起来。
“你可能觉得奇怪,既是传给长媳的信物,为何没有给我娘。”端云的手包着兰兮的小手,轻轻地摩挲着,一点点与她说这些自家的私密事,“其实,祖母心里是有疙瘩的,先前我爹与我娘是在昆城成的亲,我爹娘的亲事并不是祖母作的主,而是祖父做的主,若真是祖父相中定下的也罢了,其实相中我娘促成这门亲事的,是祖父的一位侧室,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