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氏默然掏出一物,放到桌上。
她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便出示此物,这半块玉牌,她可是为云城那个女人留着的,她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得了正妻之位又如何,不过是个空空如也的位子,而她茹昔,却是除了那个位子,其它的该得不该得的都得了。
云战往那边只扫了一眼,顿时失态地站起身,眼中精光陡涨,骇声问:“那可是我云氏家的令牌?”云战此言一出,不仅端云等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去,连哀恸不已的许氏也蓦地一震,猛地看过来。
“不错。”茹氏虽被激得行了步急棋,却也很快释然下来,给谁看不是看,迟些早些又如何,有用即可。
“怎么会在你这里?”云战脸色沉肃,云氏家主的令牌只传了半块到他这个现任家主手上,另半块却被他父亲的妾室拿了出来,而不是他以为的遗失或是损毁,这么一个事实怎么能不教云侯爷警惕兼怀疑。
云氏的家主令,历来只有家主可见,旁人别说是见,连其是圆是方都不一定知道,更别提这令牌背后的意义。云战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陡然见到茹氏拿出此令牌,心里仍是骇然不已,他虽知自己那重情的父亲盛宠茹氏,可没想到会连家主令也暗予之!或者,这令牌是茹氏自己使了手段得到的?毕竟,当年父亲去世时他正在战场上,待他回府,人已入土。至于他自己手上的那半块家主令,刚是他成亲时父亲给的,那时他以为另外半块父亲要留待日后传给他,便静静收下并未多言,父亲亦未多言。
茹氏面上勾出一丝笑,看云战的目光与神情与往日无异。
“自然是你父亲给的。”
“你疯了不成?咱们云家的家主令不在家主手上也罢了。怎么会传到一个代贱的妾室手里?定是你贼心不死偷去的!”云锦怒斥,说完匆匆看向端云,眼神愤怒之中有担忧,他心里,其实是相信这家主令的来路的。云锦虽然吊儿郎当,却不傻,云氏的家主令自然不是一块令牌那么简单,他虽不知根底,但能肯定它必大有用处,若是凭盗窃或是蒙骗到手。也不过是拿到一块无用的玉牌而已,茹氏这老太婆老谋深算怎会做这无用之事,更不会在此刻亮出来。不过。他也没说错,确实是有人疯了,不过这人不是茹氏,而是他太爷爷。
茹氏终于给了云锦一个正眼,眼中却是视他如无物的意思。
云锦却是深知自己的用处。沉稳、形象什么的于他如无物,胡搅蛮缠才是他,当下便又对茹氏嚷道:“行了,先不管这令牌你怎么来的,姨奶奶之会儿拿出家主令来却是为何?莫不是要接掌咱们侯府?接掌咱们云氏?然后再来拆散我小叔小婶的美满姻缘?哎哟,姨奶奶这手伸得也太长了吧?这居心。啧啧——”
茹氏的狠戾几乎立刻便被云锦勾了出来,不过,她只是凉嗖跟地看了云锦一眼。便转向云战,喜怒不显地道:“你当知道我能拿出这半块令牌,便能让它物尽其用。”
云战心头巨震,神情中不觉带了丝不可置信。
茹氏看着云战微哂,掀唇道:“正如你心中所想……”
云氏家主令。不仅象征着家主身份,更是能号令云家军的军令。这个云家军。指的并不是长宁侯麾下的那四十万大军,而是真正属于云家的私卫军,这些人或隐于那四十万大军之中,或执市井身份,悉数隐于暗处,人数并不多,却是以一抵百的精锐之师,亦是长宁侯府数代人屹立不倒的最大倚仗。这支云家军,唯家主之令可号令。云战接手那半块令牌已有二十余年,期间,他偶有疑惑,觉得云家军神勇倒也神勇,却似少些灵气,原来竟是因为他缺了半块令,未能自如用之?
“云家军分为两部,一部为战,一部为卫,战于你手,这一块,便是卫部的令牌。”茹令心绪渐好,倒也不介意多说几句,“战部与卫部各有所长各司其职,各自独立互不影响,其中卫部的数量远少于战部,但却是云氏的保命符。老侯爷将卫部的令牌给了我,便是要我执此令守护侯府,守护云氏。”
云锦见缝插针,翻着白眼道:“那你好好守着便是,无风翻什么妖浪?”
茹氏不理他,继续道:“老侯爷去世时,侯爷不在府中,有关家主令的这等机密之事他未来得及当面向你交待,只嘱咐我在必要时说与你知。”
“太爷爷去世也有十多年了,竟一直没个‘必要’的时候,现在倒突然必要了!”云锦大声嘀咕。
“为何早不说与我知?”云战问。
“因为没有必要。”茹氏很坦然,“便是今日我也不打算说的,若非……”茹氏自嘲般地笑了两声,“我年纪大了,经不得激,也经不得磨了,莫若摊到台面上把话说清楚了,便宜行事。”
云锦切了声,“分明很有必要!万一你哪天突然死了,这么重要的事岂不是要带进棺材里?”
云战目光中露出冷意,他不知道万一哪天茹氏死了,她手上的那半块号令卫部的令牌不见踪影,卫部那边是否会有约定的应对,令卫部重回他这个家主之手。但是,对于卫部的存在他竟不知,这一事实委实令云战感觉相当不好。
更何况,以茹氏的心计和手段,在她手中存活了十多年的卫部,还会是云家原来的那帖保命符吗?云战表示怀疑。
果然,茹氏从容答道:“若我死了,卫部首领自会去见侯爷。”
“说得好听,那么大好一盘